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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切尔夫人:遗产或遗毒? | 雅各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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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5 19:03:29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与其说撒切尔夫人创造了一个时代,不如说那个时代打造了撒切尔夫人。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她是她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象征。但是她究竟给我们留下的是遗产,还是遗毒?且听听牛津大学一位历史学家的分析。

译者:公子重牙 原文作者:Marc Mulholland
发布:2013-04-14 08:48:07

玛格丽特•撒切尔是二十世纪末一个影响巨大的人物。不在位长达一代人的时间之后,她依然引起诸多争议。对一部分人来说,她解放了个体,让他们毫无廉耻地往上爬和赚大钱。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她对贪婪顶礼膜拜,她带着无情的狂热摧毁了传统的工人阶级社区。但是没有人能够怀疑她对英国政坛的色彩和格局造成的影响,没有人能够怀疑冷战落幕之际她在国际舞台上的份量。
作为民主时代一个大国的女性领袖,她是一个开拓者。在有教养的风度中,她有点像英国不爱废话的未嫁小姑子:严肃但是充满关切、现实但是相当怀旧、对不着边际的想法不屑一顾同时拥有高度敏锐的智商、讲究实际但是对于理想全身心投入。
世人将为她戴上的高帽子:她打败了工会势力和把社会主义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都言过其实了。英国八十年代经历的去工业化【1】带来的社会和经济后果在她任首相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即便没有她,这类后果也一定会以某种形式表现出来,就像在其它发达国家表现的那样,不论那个国家的政府是保守派、自由派还是社会民主派。但是只有在英国,这一新自由主义和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民主制度的崛起被认为是把这个国家带回它最辉煌的年代——维多利亚时代,那个英国统治着世界的海洋与商业的时代。
撒切尔夫人把自己视为这一高级社会的产儿。在那个“黄金时代”中,“自助”被大力提倡,从节俭者那里得到物质再分配的行为被视为盗窃,这样做的懒人被嘲笑为无能。正如她在一次采访中说的:
我们被教导要非常努力地工作。我们被教导要证明自己;我们被教导要自力更生;我们被教导要量入为出。我们被教导清洁仅次于圣洁。我们被教导自尊自重。我们被教导要邻里互助。我们被教导为自己的国家而极度自豪。所有这些都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价值观;它们也是永恒的价值观。
1925年生的玛格丽特·希尔达·罗伯茨出身于一个宗教上不因循守旧,传统上提倡自由主义的小资产阶级家庭。一战后随着工党在政治上的崛起,私有财产和等级制的维护者们聚集到保守党的旗下,严重削弱了自由党的历史基础。不过撒切尔夫人从她家庭的自由主义历史中继承了对非劳动所得的收入和特权的反感,对传统统治精英出身的贵族“温和派”心怀疑虑,觉得他们要么太懒惰要么太安稳而做不到手段强硬。
1947年,玛格丽特毕业于牛津大学化学专业;这个专业很适合她法医的气质。虽然从来不是一个抽象理论家,她常常回忆自己接触到哈耶克1944年出版的论辩性质的《通往奴役之路》一书的情形。有着摩尼教式世界观的哈耶克坚持认为:只有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和极权主义才是稳定的社会形态。社会民主制度打开了政府不断强化的压制个人积极性的大门。个体自由与社会平等存在分歧。在战后的福利制度和对充分就业的共识之下,哈耶克对于实际的政治没有什么指导作用,但是其作品简单化的清晰表述对于撒切尔夫人有着长久的吸引力。
在工业领域工作了不长一段时间(据说她帮助研发了软冰淇淋)后,玛格丽特嫁给了富商戴尼斯•撒切尔且生了孩子。1959年,她被选为芬齐力(Finchley)区的国会议员。她很快被提拔到保守党政府南方地区的"前排"【2】;1964年工党获胜后,她位列反对党的前排。那时候工党企图解决劳动力市场饱和使得工资上涨、资本家利润下跌的问题。他们強制给价格和工资封顶、对高收入人群增税的做法被撒切尔夫人有个性地谴责为"不但向社会主义、而且向共产主义靠拢"。
1970年,保守党在爱德华•希斯(Edward Heath)领导下再次掌权,撒切尔夫人被任命为教育部长。希斯在当选前承诺要放松市场监管来惩戒工人,要迫使管理层加强对公司的控制。为了让大家看到英国经济的僵化状态,希斯选择了如下策略:让英国经济一个猛子扎进欧洲经济共同体的自由贸易之水中,去面对直接竞争的再生性休克。结果英国国内的危机加剧。在石油危机、通货膨胀和工业领域的持续罢工的连续重击之下,希斯在1973年挑战了强大的全英矿工联盟,败北。1974年,工党以微弱多数重新掌权。
英国那时候工业上被工潮破坏严重,政府软弱无力,北爱尔兰又骚乱不止;人们担心英国面临一场“治理能力的危机”。议会的权力看来被政府,工会“贵族”,和大企业三方之间的交易搞得短路了。不断的通货膨胀使得工人们要求名义上更高的工资,而使得管理层轻易地答应工人们的要求,因为期翼他们涨上去的工资会被高物价抵消。一个工资-物价的循环出现了。中间阶级存钱的人看到自己的钱在贬值。英国政府通过增加税收来支持创可贴式的干预计划。
选民们对于软社团主义【3】的政治日益幻灭,保守主义者觉得他们的机会来了。撒切尔夫人的导师、国会议员基思·约瑟夫(Keith Joseph)指责社会福利主义的共识以及工党与战后托利党【4】追求的完全就业政策削弱了个人的责任感、耗竭了个体的精力。他争辩说,现在有机会反潮流,重新开始使社会“资产阶级化”;他相信“资产阶级化”是19世纪英国社会的特征。撒切尔夫人同意这一看法,她认定作为中间阶级的一员“从来就不是仅仅和收入有关,而且和对生活的总体态度有关,和某种为自己负责的意志有关”。1975年,她当选保守党党魁,主要不是作为保守党的精英分子,而是作为“后排”和普通议员中的出类拔萃者。
撒切尔夫人对七十年代以来大学里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的社会学特别敌视,因为这一学科把人们分类成不同的阶级且认为:他们的愿望彼此冲突。撒切尔夫人关于“无阶级社会”的愿景是一个公平奖惩的社会:努力工作和有才能者得到奖励,懒惰和无知者被惩戒。市场是衡量美德唯一的准绳。政府的责任是不要挡道。
在撒切尔夫人领导下,保守党采纳了一种修正了的“货币主义”,认为限定货币供应量将消除通货膨胀。这样一来,责任被从政府移交到个人手中。坚持罢工的工人们会因为要求的工资过高而被扔出就业市场。对工人要求百依百顺的经理们会破产。不断变化的、工人们安于本职的企业会蓬勃发展。在积蓄得到保值后,人们的投资将会从过时的工业自由地流向新的、竞争力强的企业。
撒切尔夫人钢铁般的语气(使得她从苏联那儿赢得了“铁娘子”的昵称)一开始并没有激起全体选民的热情;他们都担心阶级斗争。但是,工党的“社会合同”政策,只是压制了那些没有很好组织起来的工人们的工资,但是那些参加了强大的工会的工人们依然能够反抗限制工资政策。社团主义看来不再能保持社会正义,更不用说什么经济效率了。
1979年,低工资者以一系列罢工来造反,造成了尸体无人掩埋、垃圾堆满街道的情况。这一“不满的冬天”【5】给撒切尔夫人带来了民意支持:1979年的大选中,三分之一的工会人士投票支持保守党。不仅如此,这个冬天还给英国民众留下了一个难忘的“无政府主义败落”的神话。此后许多年,托利党人一直利用这个神话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
撒切尔夫人的第一个任期恰逢国际性大萧条。她的格莱斯顿式(Gladstonian)紧缩政策加剧了英国传统工业基础的大面积毁坏。失业人数上升,远远超过三百万。许多城市内部爆发了骚乱。撒切尔夫人的遗产就是长期性的就业不足以及伴随而来的所有社会弊病,如贫困和依赖。诚然,在所有发达国家,资本主义都在走向去工业化、大规模生产在下降、低技能工作在消失;这些带来了不可避免的社会和政治后果。玛格丽特·撒切尔的保守党在1979年英国选举中的胜利,连同罗纳德·里根的共和党在1980年美国大选中的胜利、赫尔穆特·科尔的基督教民主同盟1982年在德国选举中的胜利都是划时代的。同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是:1982年至1983年间,西班牙费利佩·冈萨雷斯和法国弗朗索瓦·密特朗的社会主义政府转向寻求市场解决方案。共产主义阵营的企图是支撑住其工业结构,这一结构的下滑使得共产主义的生存能力出了问题。然而撒切尔夫人突破疼痛障碍的决心之强大,她对市场结构调整的祝贺之尖酸刻薄,使得她与众不同。
“温和派”考虑让政策180度掉头;但是撒切尔夫人嘲笑政府行政部门、英国国教会、牛津剑桥、英国广播公司、以及托利党老当权派中的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在祖传的特权中过得太舒适了;他们看不到做出艰难抉择和牺牲的必要性。他们缺乏小资产阶级的美德。撒切尔夫人总是喜欢在英国生活狭小的社交圈子之外找自力更生的商人作陪同,她对于来自犹太人背景的商人特别关照。她不认为旧的统治精英是“我们的人”。在1980年著名的演讲中,她断然拒绝了那些怯懦的人说,“对于那些屏息等待那个他们喜欢的媒体口号——‘180度掉头’的人们,我只想说:你们要掉头尽管掉头。本娘子不会掉头。”她决心不做第二个希斯。
在第一个任期里,撒切尔夫人令人吃惊地抨击了历史悠久的关于共识和敷衍的惯例。她的说辞和政策的混合体,在英国政治史上几乎独树一帜,被人美其名曰“主义”:1981年,(未来的财政大臣)尼格尔·劳森(Nigel Lawson)第一次使用了“撒切尔主义”一词。
一开始,撒切尔夫人政府的受欢迎程度下降了;但是一个事件拯救了撒切尔夫人:1983年英属福克兰群岛(中国媒体称为“马岛”)被阿根廷军人政府入侵,随后被英国特遣部队解放。特遣部队计划很容易失败,并且交战双方的死伤都很惨重,但是撒切尔夫人的豪赌成功了。伴随而来的英国民族沙文主义的爆发和她提倡的价值观一致,推高了保守党的民意支持率。
撒切尔夫人的一名顾问艾伦•巴德(Alan Budd)在1992年回顾时说,货币主义是“一种非常非常好的提高失业率的方案,而提高失业率是一个绝佳的削弱工人阶级力量的手段。因此用马克思主义的术语来说,那时候他们炮制的是资本主义的一次危机,这一危机再造了一支劳动后备军,结果从那以后资本家们得以攫取高额利润。”
但是撒切尔夫人也有积极的计划。政府公屋以折扣价卖给居住者。地方当局不允许用收到的款项建造新房子,结果房地产价格在一个饱和的市场中就螺旋式上升。政府拥有的产业走向私有化,是老谋深算的一招;为的是鼓励广泛的股份所有权。这就是社会工程【6】为政治目标服务的实例。伦敦经济学院的学者罗德尼·巴克(Rodney Barker)写道,“假若农民手里的每一亩地就是保卫私有财产的每一杆火枪,照此看来,电信公司在中间阶级手上流通的每一股也许会是捍卫新右派的每一张选票。”这是资产价格膨胀带来的虚假繁荣,而不是实质生产力的提高。根本没有什么经济奇迹可言。
在撒切尔夫人执政期间,连北海油田(North Sea Oil)的回报都算进去,英国的平均经济增长率只是1.8%;这个数字低于英国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水平,也低于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的平均水平。但是毫无疑问,撒切尔夫人关于远大抱负的花言巧语即便在工人阶级投票者中也引起了共鸣,特别是如果我们考虑到当时对立的非常状态。在1987年的大选中,保守党接近50%的支持来自于工人阶级。技术工人选民的三分之二、半技术和非技术工人选民的50%都拒绝支持工党。失业选民中只有一半支持工党。在撒切尔夫人当政的那些年月中,反对托利党的选民一直是全体选民的主体,可惜他们的选票因不同的反对党而分散了。
1983年起,英国经济开始复苏;1987年起,随着税收的减少,经济蓬勃发展,虽然发展的态势特别地不稳定。英国经济将在1988年进入严重衰退。即便有北海油田的馈赠,英国依然入不敷出。过度强调金融业优先于制造业的畸形状态得以牢固树立起来,成为从那时起英国经济的标志。
尽管如此,随着经济的复苏,撒切尔夫人的自信增长了。反工会法陆续推进,大部分国有企业被卖掉。1984年和1985年间,她在关于煤矿关闭长达一年的争端中制服了矿工们。在经济上看,加速关闭煤矿好像没什么道理:有步骤的关闭将会避免英国许多单一工业城镇那些突然失去工作的男人们对福利资源造成的压力。但是制服在1974年羞辱了托利党的工会的象征意义如此诱人,让她无法不动心,特别是当这个工会又是由老牌激进的社会主义者阿瑟·斯卡吉尔(Arthur Scargill)领导的时候。在那次的煤矿工人罢工中,撒切尔夫人政治性地动用警察作为镇压的强力,而不是维持公共秩序的公平的执法力量。这足以说明撒切尔夫人所谓反对政府干预是有条件的。
面对一群士气低落、人心涣散的反对派,保守党在1983年和1987年毫不费力地连赢两个任期。大多数政客在当权的时间长了以后立场会软化,撒切尔夫人却更加激进了。有时候社会活动家的本能会让她做出事后后悔的事情。1985年的盎格鲁 - 爱尔兰协定【7】是在“枪手的阴影”(她在回忆录里如是说)下签订的。她后来后悔了,觉得是对爱尔兰不忠(于英国)者的让步。更为难堪之处在于:1981年她曾经无情地打压爱尔兰共和主义者的绝食抗议【8】;1984年她在爱尔兰共和军(IRA)一次严重的刺杀计划中幸免于难。她回到使用纯军事手段对付爱尔兰共和军的策略;和平谈判要到她离任之后才会开始。
在处理福利国家制度和全国医疗保健服务时,撒切尔夫人相当小心。到了1990年,作为国民生产总值的一部分,税收实际上较之1979年上升了(从35.5%到37.5%),但是税收的压力从累进所得税转向消费递减税。当然,她的长期意图是明显的。社会必须被重新教化,而这意味着把社会的焦点从国家的福利转移到目标明确的个人为自身和家人提供保障上来。正如她在一次访谈中著名的说教:
我想,我们已经远离了那个当家里有太多孩子时人们想的是“我有一个问题,政府的任务是解决它!”的年代……于是人们把自己的问题扔给了社会,但是什么是社会?根本不存在社会这种东西!有的只是个体男人、女人以及家庭;除非通过大家的努力,除非大家首先靠自己,政府什么都做不了。照顾好自家人是我们的责任,帮助照顾邻居也是我们的责任。
然而,英国社会被重新教化的迹象并不明显。相反,不平等现象加剧了,股市富人的赌性道德带来的是狭隘的、拜物教式的个人主义,英国出现一种庸俗的“金钱至上”文化,这和撒切尔夫人真心维护的“维多利亚价值观”并不合拍。出于对庸俗消费主义的社会恶果的忧虑,托利党人做出了反动性的反应:他们妖魔化单亲家庭,他们通过了对同性恋者的歧视性法律。
国际上,撒切尔夫人是美国总统里根的亲密盟友,但是她从来就不是唯唯诺诺的跟班。在福克兰群岛的冲突中,她不顾美国对反共的阿根廷军政府的同情;1983年她谴责了美国对格林纳达(英联邦的一个成员国)入侵。但是,跨大西洋联盟逆转了自英国避免介入越战以来美英两国冷淡的关系,是撒切尔夫人时代更为鲜明的一个特点。撒切尔夫人全面支持里根的“二次冷战(Second Cold War)”,她愉快地驱散了和平主义者对美国核导弹驻扎在英国的抗议活动。1986年美国轰炸利比亚时,撒切尔夫人还允许美国战机使用英国作为基地之一。作为报复,卡扎菲为爱尔兰共和军提供了塑胶炸药。
在戈尔巴乔夫身上,撒切尔夫人看到的是一个努力要让苏联在经济和政治上摆脱对一个被动的工业无产阶级的依赖的领导人。直觉告诉她:他刺激假设存在的苏联中产阶级、技术知识分子和管理阶层的企图将会打开资本主义在苏联的复兴之路和导向西方在冷战中的胜利。于是她宣称,他是西方国家愿意“与之交往”的人。只是在对德国统一的敌意中(毕竟,她是第二次冷战的那一代人),她和老布什建构“世界新秩序(New World Order)”的理念不合拍了。
撒切尔夫人稳步增长的激进倾向最终结束了她长期的当权。曾经,她最大的野心是要在地方上恢复市民的责任感。原有的累进制税率系统意味着:虽然地方当局的开支是通过民主形式决定的,其资金来源却是不成比例地主要由富人提供。对于穷人来说,他们有一切理由选举爱花钱的议会,因为议会会让有钱人付更多的钱来提供服务。
被所谓的“左疯子议会”激怒了的撒切尔夫人采用了阉割地方民主、强化非选举产生的半官方机构、强化中央政府、强制实行税率封顶等措施。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还计划用“社区收费”(更广为人知的说法是“人头税”)来恢复地方选举人的责任感。这一税收基本上是平摊在每个选举个体身上,以此来鼓励投票站内每个人的责任感和对严肃的经济状况应有的尊重。
虽然听上去很合逻辑,人头税却显示了撒切尔夫人和民意的背道而驰。她那“住在城堡里的有钱人,站在大门口的穷人,都要付同等的税率”的想法激怒了普通人天生的正义感。率先在苏格兰开征使人头税从一种侮辱变成了一种伤害,在苏格兰,托利党人几乎被灭绝了。当人头税在英格兰开征之际,出现大量群众不付税的现象(这一行动主要是由“战斗(Militant)”团体,一个比工党更左的激进党派组织的);在1990年3月,伦敦发生了严重骚乱事件。撒切尔夫人现在变成了保守党的包袱,因为只要她依然是首相,人头税就不可能被真正取代。民意调查显示:工党一直保持领先。
撒切尔夫人的下台起于托利党内部关于欧洲事务的纷争。撒切尔夫人和欧洲共同体合作,但是她从来不热心于共同体事务。她担心那些在自己的国家被打败了的左翼人士企图利用共同体来达到在洲际层次上实现社会民主制度。毕竟,欧洲统一市场的首席设计师之一的雅克·德洛尔(Jacques Delors)曾经在法国密特朗的左翼凯恩斯主义政府中担任过部长。
1990年11月1日,副首相杰弗里·豪(Geoffrey Howe)因为撒切尔夫人拒绝给出英国加入欧洲汇率机制(欧元的前兆)的日期而辞职。次日,之前从内阁辞职的一位民粹派托利党人迈克尔•赫塞尔廷(Michael Heseltine)挑战撒切尔夫人的党魁职位。撒切尔夫人赢了这一轮竞赛,但只是险胜。在许多部长的劝说之下,她极不情愿地辞了职,没有再参加第二轮竞赛。约翰·梅杰(John Major)取代了她,且在1992年成功当选首相;他在任期间政府的权威下降、民众的支持暴跌。
历史上,保守主义对选民的吸引力主要依赖于大众对传统精英人士的信心。撒切尔夫人的文化革命直接打击了这一在英国的衰落中主持大局的、自鸣得意的共识建设者们组成的统治阶层及其体系。自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以来,英国工人阶级中一直存在一个团体认为托利党在治理国家方面比工党要强,认为他们不存私欲、富有经验、拥有可信赖的专门知识。但是撒切尔主义毁坏了人们对天然权威的敬意,使得许多工人阶级选民和有产阶级联姻。在撒切尔夫人谴责了英国世袭的领袖阶级的失败之后,选民们因为托利党历史上的政绩而投票给他们的可能性降低了。
八十年代以来,工会被撒切尔主义和去工业化击溃;工党从其先前与“过分强大”的工会之间的紧密联系中抽身而出。撒切尔主义的占有欲政治毁灭了一个精英集团曾经拥有的光环,从前这个精英集团表面看来忠于他们高贵的职责和“一个民族论(one nation)【9】”的政治。现在,投票成了工具性的行为,多愁善感成了历史的铁锈。新工党把自己打扮得像有能力提供自由市场的商品似的,他们恰到好处的进步言论缓解了选民心中的负疚感;这些选民被撒切尔时代肆无忌惮的自私自利和约翰·梅杰低俗的收尾搞得意志消沉。
1992年,撒切尔夫人退出了议会下院。她精心打造自己以战无不胜的原则反对妥协的庸人们的传奇;对于托利党领导人来说,她依然是让人不快的存在。她的反欧洲主义,在她当权的时候总是受到约束,现在却飞速传播,从内部分裂了保守党。有人听到约翰·梅杰嘟囔着诅咒撒切尔夫人式的“混蛋们”死缠着他。1997年,当新工党以绝对优势取胜,托尼•布莱尔当选首相后,他邀请撒切尔夫人到唐宁街10号,以示忠诚。这一行为让老牌工党中坚分子感到恶心,他们见识过撒切尔夫人在八十年代如何摧毁了他们的社区。
那时候,健康的恶化使得成为女男爵的撒切尔夫人陷入沉默;然而处于反对党位置的托利党看来受够了意识形态,他们白热化地细数布莱尔政府对“铁娘子”的背叛。2005年,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改变了路线,他明确抛弃了撒切尔夫人的部分遗产,重新整合了保守党。他拒绝了她对“社会”的否定;他甚至提出我们需要一个“大社会”。但是卡梅伦此举还不足以恢复托利党“天然执政党”的地位(撒切尔夫人已经摧毁了那个地位)。不过2010年当权的保守党-自民党联盟提议将继续实行撒切尔夫人的计划,要最终摧毁“福利主义的文化”。
与其说撒切尔夫人创造了一个时代,不如说那个时代打造了撒切尔夫人。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她是她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象征。对于右翼来说,她是伟人祠里的一尊神,在20世纪的地位仅次于丘吉尔。对于左翼来说,她是民粹派资本主义胜利的化身;他们必须接受她的措施;即便他们同时在寻求证明:归根到底,曾经存在,现在依然存在着这样一种选择的余地。

(作者:马克·马尔霍兰是牛津大学历史系讲师;插画:洛基•木梳;原文发表于4月9日《雅各宾》网站)
【译注】
1. 去工业化(deindustrialization)是一种社会和经济进程,特征是在某国或某地移除或减少工业生产能力,特别是重工业或制造业。
2. “前排”(front bench)是政治术语。在英国下院,政府的前排传统上是财政部的位置。反对党的前排是由影子部长们占据;这些影子部长中最资深的组成影子内阁【10】。
3. 社团主义(corporatism 或 corporativism)在历史上是一种政治体制,在这样的体制里,立法的权力交给了由产业、农业和职业团体所派遣的代表。与多元论相较,多元制度里众多团体必须经过民主竞争的过程才能取得权力,但在社团主义制度里,许多未经过选举的组织实体掌控了决策的过程。这些社团主义的代表团与一般的商业公司或法人组织并不相同,而是构成了社团主义国家的中心思想——精英政治。
4. 托利党(Tories),英国保守党的前身;当代依然用来代指保守党,本文中可与保守党互换。撒切尔夫人是英国保守党党员,也可以说是托利党人。
5. 不满的冬天(Winter of Discontent) 指的是英国1978年至1979年的冬天。在当时工党政府强制实行工资封顶之后,英国出现大范围的工会罢工。该说法出自莎士比亚剧作《理查德三世》。
6. 社会工程(Social Engineering)是政府或者强势集团利用宣教、操控文化、法律制度等手法企图改变或影响大众的态度和行为。
7. 盎格鲁 - 爱尔兰协定(The Anglo-Irish Agreement)是1985年英国与爱尔兰之间的一个协议,意图结束北爱尔兰地区的纷争。
8. 1981年爱尔兰人绝食抗议(The 1981 Irish hunger strike)是爱尔兰共和主义囚犯关于北爱尔兰问题长达五年的抗议活动的高潮。1981年的绝食抗议是囚犯们与撒切尔夫人的大对决;十名绝食囚犯身亡,另有多名就医。撒切尔夫人硬碰硬立场最终使得爱尔兰民族主义更为激进。
9. 保守主义的一个民族论 (One-nation conservatism)是英国保守主义的一种论调,把社会视为有机体,提倡家长制作风与实用主义。这一论调起初为的是吸引工人阶级,避免社会分化加剧。该论调强调了上层阶级对下层民众的家长式责任。
10. 影子内阁(shadow cabinet)威斯敏斯特政府体系【11】的一个特点,由反对党的资深成员组成,批评现政府的政策和举措,并提出不同的方案。
11. 威斯敏斯特体系(Westminster System),是指沿循英国国会体制的民主议会制,以其所在地威斯敏斯特宫为名。威斯敏斯特体系主要在英联邦成员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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