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的互联网金融新边疆

zhixun

米飙  福布斯中文版 2013年08月09日


虽说有理想不一定能成功，但没理想一定不会成功。但凡能够成就一家常青公司的人，心中多少有一些普世的情怀，这种情怀在商业上也就意味着普世的需求。“我们期望每个人都能够享有金融的便利和民主，我们期望这个时代的到来，最好这是由人人贷引领的，不是我们引领的也行。”人人贷CEO李欣贺性情温润，他和两个创业伙伴张适时、杨一夫一心想闯出一个互联网金融的新边疆。
装修房子、换车、开手机店、投资苗圃……打开人人贷网站，借款的接口五花八门。这种通常三五万的借款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很尴尬的资金需求：钱不多，贷款、上市这种公司级的金融待遇一律别想，又觉得不值得搭上人情向熟人张一次嘴；但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不借又不行。
这就是人人贷的生意空间，用互联网的力量网聚理财人将闲置资金借给贷款人，贷款人因此解了燃眉之急，理财人则获得比银行存款和债券投资更高的回报，皆大欢喜。
因为满足这个简单而庞大的需求，截至今年6月30日，2011年才开始正式运行的人人贷已经累计完成了10亿人民币的交易额，并用疯狂的速度继续狂奔。“基本上保持着每年8倍的速度。”李欣贺算计着再用半年人人贷就能完成下一个10亿，而在三年后将实现100亿的交易额。
这种依托于互联网的P2P（Peer to Peer）贷款模式诞生于2005年的英国Zopa公司，并在美国发扬光大。美国前财政部长、哈佛前校长萨默斯，摩根士丹利前CEO麦晋桁，有“互联网女皇”之称的KPCB合伙人玛丽米克，他们都是一家叫做Lending Club公司的董事会成员。这家经营P2P个人贷款业务的“小公司”，前不久又宣布了最新的战略投资者——谷歌，要知道谷歌极少对其他机构进行战略性的投资（此次投资方并非Google Venture，而是Google本身）。
2007年就成立的LendingClub是全球P2P贷款公司中规模最大的一家，但其累计交易额截至2013年4月2日不过15.21亿美元。但如此豪华的投资人班底意味着，他们从这门“小生意”里看到了“大前景”。
在李欣贺看来，P2P贷款在中国的前景比美国还要大很多。美国的线下个人金融已经十分发达，线上P2P更多的是对传统需求的替代作用，美国人对Lending Club的需求更像是中国人对淘宝的期望，——贷款方用更便宜价格借到钱，理财方用更高的利息率存款，平台的资金效率更高，中间成本更低。
但在中国，即便是线下，个人金融也是一片刚开始开发的处女地。全球四分之一的庞大人口，足够让这片土地成为小额信贷的天堂。“勤劳的个体户因为没钱，本来可以养20头牛，却只能买5只牛犊，而大公司老板直接坐到银行贵宾部，就能贷到很多款。这些人其实没有分别，小老板和个体经营户甚至更加勤奋，在更加拼命地工作。”带着些理想主义的色彩，张适时、李欣贺、杨一夫三个“84后”火枪手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三人中，李欣贺和杨一夫是北京大学金融数学系同班同学。毕业后，李欣贺去了德意志银行香港投资部，负责为准上市公司剥离不良资产，后来又去了中银国际直接投资部和渤海产业投资基金当投资经理。而杨一夫则去了荷兰读金融硕士，他擅长逻辑分析，是北京两届德州扑克冠军。一次偶然机会，李欣贺认识了清华金融系毕业、在自己家族企业中帮忙的张适时。对P2P贷款的共同认识让三个人决定创办人人贷。
三人不错的家庭背景让他们可以在周围的朋友同事中轻易可以找到理财人，但却不容易找到借款需求。
他们发现其实理财人和借款方其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前者集中于都市白领阶层，又以金融和IT人群最为突出，他们月收入较高对于互联网和新事物有着很高的接受意愿。
而借款方通常是月收入3-4千的个人和月流水在3-4万的小企业主。很多人不知道小额信贷，对互联网的应用基本上限于就是玩QQ看新闻。但为了控制交易风险，借款人需要上传身份证、工作证、社保证明、收入证明、营业执照、银行流水、个人征信报告等诸多证件，扫描、上传等操作对不少人构成了很高的门槛。
2011年，三个人又成立了一家线下P2P贷款公司——友信，通过设立线下的实体门店寻找借款人，帮助降低他们的互联网操作门槛并通过面对面的资料核实更好地进行风险控制。目前，友信已在全国20个城市设立了48家门店，主要是一二线城市。在今年门店数将扩展到70个。
以互联网汇集理财人，用线下实体店开发借款人，这构成了人人贷在P2P贷款行业中最大的特征。它的另一个同行，——拍拍贷则不具备线下实体店资源。在李欣贺看来，线上线下的搭配也让人人贷得以沿着互联网O2O的路径前进。
P2P贷款的关键之处在于对违约风险的控制，而小额分散投资模式比银行有着天然的风险控制优势。例如，1亿资金可以出借上千个用户（银行可能只有几个用户），因此受个人、宏观经济、行业的影响都比较小。同时，因为额度较小，一般人只要有还款意愿都能还得起，差别只是什么时候还。此外，小额贷款基于个人，从法律上讲，在中国个人承担无限责任，没有破产之类的说法。而中国企业则常常是有限责任，可以通过破产免除债务。
但这并不意味高枕无忧，信用认证、追偿能力和风险准备金等传统银行的风险控制手段对人人贷同样重要。
人人贷通过还款能力和还款意愿两方面进行信用认证，前者通过借款人的收入证明、银行流水等加以证明，后者则通过当地社会关系的稳定性、是否结婚生子等反映。人人贷基于以上各项因素对借款方评分，分成7个的信用等级，按照风险和收益成正比的规则供理财人投标。针对草根的借款者计划性差的特性，人人贷设定每月等额本息还款，以强制性的计划还款，也可以及早发现违约风险。
人人贷一套完整的运作方式大体如下：有资金需求的人将钱通过人人贷平台出借给贷款人，获得12%-14%左右的收益，贷款人的偿付方式是每月等额本息。贷款人出现违约，逾期0-30天，人人贷会将贷款人的违约金罚息打入出资人账户作为当月收益，超过30天，人人贷则全额垫付出资人本金。这样以出资人的本金是可以保障安全的。
贷款人出现逾期后，分别有不同的催讨方式。0-29天，门店催收、人人贷催款中心，30-59天，总部催收，59-89天由总部另外一批人负责催收，超过120天，由专业催讨公司委托处理。
是否按照金融规则运行、体系化控制风险构成了P2P贷款模式同民间借贷机构的差别。“他们基本不看借款方的负债水平和还款能力，只要你敢借我就感贷，还款能力是可以逼得出来的。”李欣贺笑言。而对P2P贷款来说追讨能力只是大厦根基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依靠系统降低风险。截至6月30日，人人贷坏账率1.14%。根据统计口径的细微差别，行业平均对应的坏账率应为1.6%左右。
人人贷每笔借款金额最少3,000元，最多即到50万。人人贷一度涉及大额信贷，但随即发现自己的风控措施对于大额信贷基本失灵。“超过50万以上的大额信贷通常是生意用途，在央行征信系统不对P2P贷款公司开放的条件下，对五花八门的公司及所处行业的了解十分困难，风控点的设置基本不可能。同时，公司的还款意愿不能确定，一旦生意失败可能是彻底还不起，还款能力逼也逼不出来，这同个人有很大差异。此外，金额较大导致违约成本相对变低，如果跑路了，一点办法没有。”李欣贺坦承。
在易观国际分析师张萌看来，P2P金融的发展并非前景无忧，挑战依然存在，最主要的就是征信系统的缺失。目前，P2P贷款公司依然无法纳入央行的征信系统，对于个人信用体系的建立完全依靠自身积累。日前，上海资信成立了P2P行业的征信系统，但这个更像是黑名单功能的系统并不能满足P2P平台对征信体系的要求。
目前，国内P2P借贷平台依然是在跑马圈地阶段，但是竞争态势已经初见峥嵘。P2P平台从2009年的9家增长到了2012年的110家,截至2013年第一季度已经至少有132家P2P借贷机构。这其中交易额在10亿元的人人贷和拍拍贷是行业的领头羊。
李欣贺并不主张抛弃盈利的单纯跑马圈地。“我们现在线上线下加起来是盈利的，现金流是正的。”李欣贺很骄傲。人人贷的盈利来自于交易服务费和账户管理费，服务费是交易额的0.3%。“平台一开始总是少收费甚至免费的，等用户数多了以后可以嫁接更多的盈利方式。”在李欣贺的构想中，管理费只是人人贷盈利点的初级阶段。
要想成为成功的互联网金融公司的窍要，李欣贺认为最重要是懂得风险和创新平衡。创新要有条件的创新，遵守法律，要懂得控制风险。“懂金融保证你不死，金融是一种风险，而这种风险是你自己的平台不可能承受的；懂互联网告诉你怎么活得更好，”不到30岁的李欣贺异常沉稳，“一定要懂金融，就像电商需要懂零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