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多克帝国的女继承人？

zhixun

无论是否会成为默多克传媒帝国的继承人，至少伊丽莎白·默多克已经用自己的基业向家族证明，她才是默多克家族中最具雄才大略的人。

译者：yangdewei
发布：2013-01-12 00:37:09


2011年7月2日，星期六，在伦敦西北向68英里、离奇平诺顿镇不远的一个庄园——伯福德，鹅卵石广场上涌来了大批社会名流的汽车。数百辆私人汽车，驶进了一座有高墙大门、长长的环形车道、藤蔓环绕的乡间别墅。别墅的主人，乃是著名的电视企业家鲁珀特·默多克的女儿伊丽莎白·默多克，她的丈夫马修·弗洛伊德则掌管着英国一家也许最强势的公关公司。除了专业上的成就，夫妻俩还以他们的“奇平诺顿组”豪华派对声名远播，经常光顾那里的有他们的朋友戴维·卡梅伦首相和一些政府部长、金融家、CEO、名人、报刊编辑。“你在那里决不会感到无聊，”偶尔也前往的前首相托尼·布莱尔告诉我。CNN主持人、鲁珀特·默多克的《世界新闻报》前主编皮尔斯·摩根曾对《每日邮报》说：“我从未见过那么多互不买帐的人呆在同一间屋子里。”
参加过派对的还有保守党和工党的领袖波诺、海伦娜·伯翰·卡特等，也有BBC总经理（及《纽约时报》现任CEO）马克·汤普森，自然还有伊丽莎白的弟弟詹姆斯·默多克，他是鲁珀特·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报纸部门“新闻国际”的执行主席，还兼任规模与BBC旗鼓相当的竞争者——英国天空广播电视网的董事长，不过在他们家族中也许是最低调谦和的。2009年7月，《卫报》率先发表了一连串爆炸性新闻，揭露了《世界新闻报》对皇室和一些政客、名人进行电话窃听，并雇用被判有罪的受贿警官揭露公众人物的丑闻，报道还披露了占英国日报市场40%份额的新闻集团国际部的高管曾用堵口费逼人撤销诉讼、隐藏证据并误导警方和议会。
然而，喜欢向默多克家族大献殷勤的仍大有人在。而这天的派对，也还有新的东西可以庆祝：新闻集团新近收购了伊丽莎白的全球性独立制作公司——炫（Shine），该公司曾帮助制作了《顶级名厨》一类大众娱乐节目。伊丽莎白似乎准备重返新闻集团，此前她曾两度在新闻集团的多个职位上做过。爵士乐队将那个庆功宴搅得热闹非凡，一直持续到次日早晨。
“那就像《最后的狂欢》，尤其是当政客、报刊编辑、金融家和名人们聚在一起时，”一位嘉宾说，“那种奢华真是难以想像。超棒的葡萄酒，超棒的食物。每个人都跳舞跳到天明。每个人都玩得忘乎所以。”
两天后的7月4日，星期一，《卫报》记者尼克·戴维斯和阿梅利亚·希尔披露：2002年3月失踪、尸体在6个月后才发现的13岁女生米莉·道勒，其手机的语音信箱曾被《世界新闻报》窃听。一时间舆论大哗。偷窥大腕和富翁也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而对一名少女故伎重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周后，鲁珀特·默多克从爱达荷州的太阳谷飞赴英格兰，向道勒的家人以及公众表示诚挚的道歉。但是他也为儿子詹姆斯以及帮他照管4家英国报纸的新闻国际CEO丽贝卡·布鲁克斯作了辩解。
伊丽莎白是持有异议的。她告诉一个朋友，她骂过詹姆斯，说他的固执“使老父陷于困境。”她给父亲、弟弟以及同父异母的姐姐打过电话，敦促詹姆斯辞职，并要布鲁克斯也一起辞职。在规劝詹姆斯和父亲时，她借用了丈夫的一句公关格言：在坏消息传开前闪人，别作任何掩饰或暗示。她还认为他们应开始内部调查，并与警方充分合作。（鲁珀特和詹姆斯·默多克拒绝就本文接受采访，虽然他们通过一位女发言人回答了一些问题）。数日之内，默多克宣布他将关闭《世界新闻报》并让布鲁克斯辞职。詹姆斯随后辞去了两个委员会的主席职务，调回纽约任新闻集团副营运官。
然而，丑闻并未消退。到目前为止，已经有87人被逮捕，其中许多是新闻集团的雇员。在“炫”公司被收购后，伊丽莎白曾计划加入新闻集团董事会；2011年夏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后来她又放弃了“炫”公司CEO的头衔。当《卫报》单枪匹马追踪窃听丑闻时，许多记者往往装聋作哑，而现在，他们大声叫嚷着要她表态。从2011年秋天到2012年夏天，她一直沉默不语。“我不得安宁，都是因为那些人，”她告诉我，“包括我的父亲、兄弟、蔡斯（蔡斯·凯里是新闻集团首席营运官）和一些董事会成员。”
8月，她最终走到了前台。她应邀出席了爱丁堡国际电视节，并在电视节上作著名的麦克塔格特年度演讲。她谈到了要有“坚强的个性”，同时公开批评了弟弟詹姆斯与新闻集团。伊丽莎白告诉我，詹姆斯感到被出卖了，而一向被马屁报道奉承的父亲，则拒绝读她的发言。
默多克王朝多年来一直在设法掩盖其内部分歧。默多克的第二次婚姻有三个孩子，老二拉克兰曾被认为父亲在新闻集团的法定继承人，但他不满父亲的越俎代庖，于2005年离开了公司。移居澳大利亚后，虽然他仍保留着新闻集团董事会的职位，但一直在忙于自己的媒体投资。老三詹姆斯因而成了新继承人，但他又一直埋怨父亲还是最喜欢拉克兰。老大伊丽莎白曾两次离开新闻集团，那部分原因是她觉得她在公司里不如两个弟弟受欢迎。
她的麦克塔格特演讲引发了更多关于默多克家族未来的猜测。鲁珀特·默多克的一些顾问认为，是弗洛伊德发起了一场让其妻登上父亲继任者宝座的进攻，那也许是与她串通好的。而传到伊丽莎白那里的话，则是父亲开始私下表示希望她与弗洛伊德离婚。那翁婿二人形同陌路，詹姆斯与伊丽莎白又几乎不说话，弗洛伊德认为，伊丽莎白的性别阻挡了她在新闻集团的晋升。他们家族的一个朋友将伊丽莎白比作科迪尼亚——一个被李尔王放逐的忠实女儿，那位朋友说：“她爱她的父亲，只可惜生错了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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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和弗洛伊德在2008年买下了伯福德的别墅。那是一处占地20英亩的詹姆士一世时代不动产。别墅非常大，9月最后的一个周日，伊丽莎白在带我参观时说，她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房间。几乎每个房间都有石砌的壁炉、能俯瞰花园和菜园的窗户。她的办公室在二楼，里面有父亲和丈夫的油画肖像；隔壁是弗洛伊德的办公室，遮住几面墙壁的历史文件中，有1936年英王爱德华八世为了与辛普森夫人结婚而放弃王位的《逊位书》。主楼旁边是一个经修复的17世纪的小礼拜堂。别墅内有长方形室外游泳池另加一个室内游泳池，还有娱乐厅和健身房。在地下室，弗洛伊德向我展示了藏有数千瓶葡萄酒和香槟的宽敞酒窖，车库里保存着一辆1963年的白色捷豹敞篷汽车，他说他曾将那开到时速140码；那里还有足以装备一家餐厅的厨具。
伊丽莎白·默多克金发齐肩，轮廓分明的五官里有母亲安娜的影子。在厨房里，率性的伊丽莎白穿深色休闲裤、圆领毛衣和黑色胶底运动鞋而未施脂粉。两眼深陷的弗洛伊德则穿黑色连帽衫、牛仔裤和灰色胶底运动鞋。分别来自三段婚姻的6个孩子的用品——从背包，书籍到电子产品——杂乱地摆放着。弗洛伊德的厨艺很好。他一边啜着1998年的波美侯酒，一边准备了有菲力牛排、蟹肉奶油酱面条、鲜奶油炒青蒜、煎酥皮香肠、咖喱鸡丁沙拉、烤土豆和西兰花的午餐。
伊丽莎白今年44岁。49岁的弗洛伊德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即著名的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译注）的曾孙，艺术家卢西安·弗洛伊德的侄儿，也是身兼国会议员、著名作家、记者、厨师和电视界名人等多种角色的克莱门特·弗洛伊德爵士之子。弗洛伊德与伊丽莎白1997年相识于伦敦的一个商务早餐会。伊丽莎白怀第二个孩子时，弗洛伊德的妻子卡罗琳·赫顿也怀着孩子。伊丽莎白当时是英国天空广播公司节目总监，弗洛伊德的公司则为“天空”代理公关业务。弗洛伊德告诉我：他们的邂逅是是“一场正面撞车，打了个非常、非常、非常势均力敌的平局。”伊丽莎白则对我说，那是一次“理智的冲撞”，她并未立即堕入弗洛伊德的情网，但她说：“我喜欢他的智慧，喜欢他的强势。我发现他有难以置信的吸引力。我与他谈得来。我们想得也一样。我们对人和点子有着同样的热情。”
他们都曾反抗过有着专横印象的父亲，都曾试图摆脱家族的赫赫名声带来的重负。“如果没人领着，你就不能去你想去的地方，”弗洛伊德说，“你觉得自己既无权势，也不富有。”坦露出深植于性情中的弗洛伊德风格，他说他和伊丽莎白都对“自己的身份，有一种深受压抑的原始渴望。”他们曾被英国媒体称为“金童玉女”。但很少有公众注意到，他们如今几乎成了默多克帝国内的第五纵队，正在挑战新闻集团的新闻伦理并确立伊丽莎白的独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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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出生在澳大利亚，在那里，鲁珀特·默多克突破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两份报纸的格局，建立了其报业帝国。当父亲在英国买下并扩充《世界新闻报》和《太阳报》（之后又买下了两家高端报纸——《伦敦泰晤士报》和《星期日泰晤士报》）时，伊丽莎白在那里度过了她的头一个五年。她5岁时，全家搬到了纽约，默多克先收购了《圣安东尼奥快递新闻》，接着又收购了《纽约邮报》。在他连劝带哄的鼓励下，伊丽莎白申请了她觉得老师对她“有点刁难”的布里尔利学校。父亲忙碌而吝于赞美，伊丽莎白却坚称他“很亲切。”她贪婪地观看电视，特别是重播的《我爱露西》、《布雷迪家族》和《鹧鸪之家》。”她审慎地批评了父亲，说自己不愿去读他那些以媚俗新闻吸引读者、让他强烈的保守观点充斥新闻栏目的粗俗报刊。
伊丽莎白念七年级时，母亲宣布，他们将卖掉第五大道的公寓，搬回到澳大利亚去。伊丽莎白被送到了父亲曾上过的寄宿学校。比她小三岁的拉克兰和小四岁的詹姆斯，则允许与父母一起留在纽约直到学年结束。问她为何被送回澳洲的只有她而没有弟弟，她说，“我不知道。我从未问过这个问题。”
她陷于了可怕的孤独。几个月后，母亲打电话来告诉她，全家又决定留在纽约了。伊丽莎白在康涅狄格州一所寄宿学校度过了一年，后来被布里尔利学校接纳。她对政治的热情来来自于父亲。他喜欢罗纳德·里根和撒切尔夫人，她则崇拜纳尔逊·曼德拉，并在男同性恋健康危机中心做过义工。（在最近的选战中，她支持奥巴马，他则支持罗姆尼。）1986年，她进了瓦萨学院。第二年夏天，她到伦敦《天空新闻台》实习，返校后她做了向社会开放的瓦萨有线电视新闻频道的义工。上毕业班时，她开始与埃尔·金奎西·皮亚尼姆热恋，皮亚尼姆的母亲是荷兰人，父亲是一位加纳商人兼经济学家，曾因反对独裁政权被关押了10年。
1990年毕业后，她开始准备加入家族生意。“我想我从未当真质疑过这条路，”她说。在父亲的支持下，她迁回到澳大利亚，到父亲独自拥有、后来成为全国领军的广播电视网的第九频道实习；小她两岁的皮亚尼姆为拿到经济学学士学位则留在了美国。“澳大利亚电视界有点像“粗汉”的世界，她在麦克塔格特演讲中说，“那儿的会议室有酒吧间，推销员在午餐时都喝马提尼酒，高管层中没有一个女人。”两年后，她加入了新闻集团，与皮亚尼姆一起到了洛杉矶，在福克斯电视台公司节目部工作，那是新的福克斯电视网的主要部门。26岁时，她在盐湖城的一个福克斯小台短暂做过节目总监，与皮亚尼姆结婚后，两人加入了FX——福克斯一个新的有线频道的策划团队。
一年后，伊丽莎白很想展示自己的实业家特质。“我想当自己的老板，”她说。用父亲担保的银行贷款，她和皮亚尼姆买下了全国广播公司（NBC）在加州中部的两个联营小电视台。他们通过改进本地新闻和娱乐节目、促进广告销售和减少工作人员，很快增加了利润。一年后，他们将两个电视台卖掉，赚了1200万美元。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后不久，伊丽莎白决定申请上斯坦福商学院。她说，当她打电话告诉父亲时，他却回答：“你不需要那该死的MBA！我会给你一个MBA。你需要去伦敦，到英国天空广播公司去干，去看看那里的人正在用数字电视做多么新奇的事！”
在伦敦，她的新老板是英国天空广播公司的CEO山姆·奇泽姆。她负责市场营销、调度和购买节目，但她越来越觉得“那儿没有真正适合我的工作。而山姆也许还说过‘假小子来了。’我爸想给我个机会，”但他“被法外施恩和搞裙带的议论搞得很尴尬，而那决不是他的个性。”她又说，在英国天空广播公司的“男人帮”氛围里，她的上升速度很慢，“那会消磨我的信心，而且会让我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领头？”当时，她的两个弟弟已晋升到较高职位。拉克兰由《澳大利亚人报》出版人升任《纽约邮报》出版人，兼新闻集团副营运官；詹姆斯从哈佛大学辍学后则接手了音乐业务，并管理着新闻集团的互联网业务，还升任为集团在亚洲的控股卫视电视星空卫视的CEO兼主席。鲁珀特·默多克的一位老合作伙伴形容说：伊丽莎白“从发出声音的角度看，很难不被两个弟弟挡住路。鲁珀特的首选并非女管理人。”尽管他委以重任的管理者中也有女性，包括丽贝卡·布鲁克斯，但那与伊丽莎白无关。“我是在与我自己竞争，”她说，“在家里，我是百分百没竞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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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初，伊丽莎白·默多克离开了英国天空广播公司，但她说“当时我可能并不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有信心。我并不能确定。我觉得只有出去才能证明自己的某些东西。”但她的父亲似有隐忧，而她也认为，自己一旦离开了“天空”，“他就会认为我失败了。”
3月份，她认识了弗洛伊德。不到6个月，两人出双入对的照片，以及推测那桩婚外情的新闻故事，开始出现在英国的小报上。（1988年暴出了使他们的绯闻更引人注意的新闻：默多克与妻子分居、开始与他后来再娶的雇员邓文迪幽会。）一年后，弗洛伊德和伊丽莎白分别与原配分居，两人都带来了两个孩子。因为内疚（弗洛伊德曾对我说，“我是个奸夫”），他直到2000年才断绝关系，而那时伊丽莎白已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们曾经和解，但在那孩子出生后又分开。
最终，他们于2001年8月结了婚，豪华的仪式在牛津郡布伦海姆宫举行。拉克兰和詹姆斯作了诙谐但并无好脸色的讲话，鲁珀特则送来了语气温馨的书面祝辞。像他的许多讲话一样，祝辞的捉刀人是布鲁克斯，她被他视同女儿，也被伊丽莎白和詹姆斯视同姐妹。詹姆斯在业务上是父亲信任的臂膀，布鲁克斯则兼任他的信息管道与执行人。布鲁克斯任《太阳报》编辑时，前内阁大臣克莱尔·肖特曾就三版上每天出现裸胸女郎而将该报骂得狗血淋头；布鲁克斯则下令“三版女郎出手”回击，将肖特的头拼接在一个肥胖的裸体人像上，用以形容他“可恶”和“没脑子”。
2001年秋，在弗洛伊德的怂恿下，伊丽莎白离开“天空”创办了一家独立的电视公司，她给那起了个“鼓舞人心”的名字“炫”。“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有何长处，”弗洛伊德说，“她知道，人们都想看看她是否因为有那位花心老爹（Daddy）才呆在天空的、将来又会怎么样？”她则说，父亲“认为我完全疯了。”
同年，“炫”与英国“天空”签订了制片协议，“天空”最初购买了5％的股份，同意播出“炫”的部分节目。索尼购买了20％的股份并成为分销伙伴。伊丽莎白又从风险投资公司筹到了更多资金。鲁珀特·默多克对电视业有兴趣，看重是金钱。而她看重的人性的东西。“丹尼斯·波特（Dennis Potter，1935-1994，英国著名电视剧本作家——译注）说电视的职责是激发人们心灵的互动，我坚决拥护，”在麦克塔格特演讲中，她援引了那位《唱歌神探》、《意外之财》等经典电视剧的创作者的话。她告诉我：“我走的路线重在内容，不管什么体裁的节目，都要与受众的真正需求相关。”
她继承了父亲的野心。2008年，她将“炫”改造成一个全球性企业，她收购了NBC娱乐部前总监本·西尔弗曼创办一家美国公司Reveille，Reveille曾生产了《办公室风云》的美国版。“炫”还在英国和欧洲收购了一些制作机构。目前，“炫”公司在10个国家设有办事处，向100多个国家出售节目。弗洛伊德曾担心她的公司战线拉得太长，“但她做到了，”他说，那是因为她有“货”。在英国，“炫”向BBC以及天空、第四频道、第五频道和ITV等4家商业电视网售出了几十部电视剧和真人秀节目。“她在电视上做出了非常了不起的业绩，”索尼娱乐集团CEO迈克尔·林顿说。“大部分增长都是可持续的、有机的。我们希望她有一天会把业务卖给我们。我们甚至讨论到让她来为我们管理美国以外的电视制作业务。但伊丽莎白一心要保持她的独立性。
鲁珀特·默多克的一些商业伙伴对她印象深刻。“她兼有两个弟弟的长处，”默多克的一个长期合伙人说，“她既有詹姆斯的头脑，又有拉克兰的心胸。”她的父亲也曾向同事们夸奖她对电视节目的直觉。她记得那是2001年末的一个晚上，在看了广受欢迎的英国电视秀《大众偶像》后，她给父亲打了电话。那是星期六晚上，“全国的人都在看那场秀，”她说，“我叫他‘爸’，是因为我太兴奋了。‘爸’，我不知道福克斯的人是否都知道这个秀，但我要告诉你，你必须买下这个秀。”直到默多克要求看看那个节目、随后又下令买下版权时，福克斯的人还持怀疑态度。而在过去十年间，《美国偶像》一直是美国排名第一的电视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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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与她的“炫”公司CEO亚历克斯·马洪，每年有4次要召集公司总部和世界各地办事处的高管们进行禅修。今年10月，首日禅修在距“炫”公司伦敦办事处仅几个街区的樱草山一座大楼举行。当大部分高管坐在会议室聊天喝咖啡时，默多克到了。她挨个儿走近他们，张开双臂一一拥抱他们并问候他们的家庭，然后主要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在长条桌中间坐下来。次日，在距伦敦一小时车程的温彻斯特一家小酒店，她与八十来个主管讨论了“炫”面临的问题，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条目。然后他们分成小组讨论，接着又变成大组，就“炫”面临的挑战和重点事项畅所欲言。
“我觉得利兹（Liz，伊丽莎白的昵称——译注）能鼓舞人，”澳大利亚出生的“炫”美国分公司CEO卡尔·芬尼斯曾说，“我想可能因为她姓默多克，她也更谨慎。”
如今，“炫”公司生产了24个原创电视剧，内容有激发雄心的（如《桥》是一部伴有政治阴谋的瑞典犯罪剧，里面有个患自闭症的女侦探，就像《故乡》中的克莱尔·丹尼斯，是个既鲜亮又古怪的人物），也有讲凡人琐事的（如《长大》，追述了一个姑娘离开男友后嫁给了一个摇滚明星）。该公司还生产了154部非原创的真人秀节目，包括《爱正热》、《顶级名厨》、《厨艺新锐》、《厨艺全明星》和《年度犹太妈妈》。
英国尼克国际儿童频道前CEO、新闻集团现任高管乔纳森·米勒，不久前还在解释伊丽莎白·默多克何以如此快速地打造了“炫”。两大专营节目，《顶级名厨》和《减肥达人》，“能一个国家接一个国家地复制，”他说，“这是一种很好的生意模式。”
2010年，由于行业整合，伊丽莎白认为“炫”需要更多资金以求增长。她求助父亲及其首席营运官蔡斯·凯里。经凯里建议，几周后，她和他及首席财务官大卫·德沃在伦敦见面。凯里和德沃建议新闻集团购买索尼拥有的股份，成为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合作伙伴。“我后来找到蔡斯说，‘我们应该讨论全额收购，”她告诉我，她曾认为她作为新闻集团的一名股东，将“炫”卖给竞争对手新闻集团有公私利益冲突。一些股东或别的公司总会有理由怀疑她作为受托人是否存在履责欺诈。
2011年春，新闻集团收购“炫”及公司800多名员工用了6.7亿美元，其中40％归伊丽莎白·默多克。她辞去了CEO的头衔，但要接下来的一年作为不拿薪水的董事长继续指导公司。她说，除了最初的讨论，她父亲并未参与收购事宜。弗洛伊德是反对出售“炫”的。“我真不敢相信我老婆的自大，”他说，“她真是作为利兹·默多克、而非别的默多克在拼命。”由新闻集团的一些股东提起的诉讼，坚持认为公司对“炫”的收购出价过高，称其中“有严重裙带关系”，并指责鲁珀特·默多克对待他的上市公司，“就像处理一个独资的家庭杂货铺”（伊丽莎白和新闻集团的女发言人都称，那是新闻集团董事会独立董事接到专家的估价报告后批准的，伊丽莎白还说“那是当时的市场价。”）《伦敦标准晚报》头版报道的标题是：《默多克之女通过花心老爹拿走了3·7亿英镑》。几天后，在电影《国王的演讲》招待会上，一向以脾气暴躁闻名的弗洛伊德走近晚报编辑乔迪·贵格大吼：“你竟敢侮辱我妻子？”随后将马丁尼酒泼到贵格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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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在伦敦纽曼街55号、四层楼的“弗洛伊德传播”总部大楼，绝对是最现代化的。当电梯门朝弗洛伊德在第四层楼玻璃幕墙办公室打开时，访客要跨过一座安东尼·葛姆雷的雕塑：一个人张开双臂趴在大理石地板上。佛洛依德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各种纪念照和家人的照片，还有一幅达米安·赫斯特的油画，三幅卢西安·弗洛伊德的木炭肖像画。而绿色天鹅绒的沙发和绿色的玻璃会议桌，也是装饰性大于舒适性。
弗洛伊德成了伊丽莎白的商业冒险的强悍卫士。她与媒体对话的时候很少，而那往往都由他来安排并试图按他的规矩进行监控。如《卫报》的简·马丁森，就描述过她最近对伊丽莎白的一个采访，她说，采访是弗洛伊德用电话通知她的，他还大叫大嚷地说他不喜欢她提出的一些问题，并暗示以后再也不会为她安排采访了。（弗洛伊德则说，他只会对那些偏离事前约定的话题的记者大喊大叫。）
按照一些人的探测，弗洛伊德不适于扮演一个温和说客的角色。“马修是个破坏者兼煽动者，”弗洛伊德传播的董事、《每日邮报》前评论员亦即保守党成员的爱德华·艾默里，带有几分赞许地说。“作为一个大公司的管理者，他扮演了一个有趣的角色，马修认为，自己的作用就是把事情鼓捣成功。而我觉得，做公关就是要接别人拍来的砖，马修的特点是他喜欢亲自拍砖。”
弗洛伊德生长在一个嘈杂的家庭，他在五个孩子包括三个男孩中年龄最小。他的父亲是自由党党员，已做了14年下院议员。此前他做过多种职业，如电视上的名厨、大众广播秀《只需一分钟》的成员、体育记者、播音员、作家、狗食品广告代言人以及一家夜总会的合伙人。他脾气暴躁——打电话粗鲁、对服务员无理、对子女专横。“他的自以为令人难以置信，“弗洛伊德回忆说。
还是青年学生时，弗洛伊德就被认为狡诘胜过聪明。“他不懂努力与干好之间的关系，”他的姐姐、编剧兼播音员在电子邮件中写道。“他认为，如果他能在正确的时间找到正确的地方，就能抓住属于他的运气。”她描述了弗洛伊德9岁时在一个地方交易会的初次创业。“马修找到一个摊位，出售50便士一个的鼠标，”她说，“第一天他的生意不好，于是改变了销售策略。他以10便士一个卖给那些流连现场的孩子。而当他们的父母带着恐惧领他们找来时，他要求那些父母付1个英镑然后将鼠标带回去。”
弗洛伊德在威斯敏斯特学校念低年级时很沮丧，他转到一所公立学校才念完了低年级。16岁时，父母把他送到密歇根州的安阿伯市，他们在那儿有朋友。返回英国后不久，他因被控藏有可卡因并意图出售被捕；法官要他交罚款。“我曾担心会被判7年徒刑，”，弗洛伊德告诉我，“当时脑子里只想到这些。”
他没有上大学，而是选择了其叔祖父爱德华·L·伯兰斯开创的专业。伯兰斯是现代公共关系学的创始人，父亲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妻子的弟弟，母亲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妹妹。马修的第一份工作是在RCA唱片公司公关部，历时两年。1985年，21岁的他成立了自己的马修·弗洛伊德联合公司，为二三线演员和演奏家做代理。他的第一个大客户是随后就被好莱坞星探盯上的摇滚巨星Café，以后又有布鲁斯·威利斯、西尔维斯特·史泰龙、黛米·摩尔、阿诺德·施瓦辛格等名人。弗洛伊德用他们的名字来吸引好莱坞星探并安排记者的采访。
马修·弗洛伊德联合公司的服务对象是一些电影制片厂，以及一些想使自己的牌子傍上弗洛伊德名气的企业，如百事可乐、火星、耐克等。有求于他的，还有那些想从拥挤的圈子脱颖而出的明星，包括想跳出辣妹组合自立门户的洁芮·哈利韦尔，公开宣布与麦当娜分手后想止住跌势的盖·里奇。他曾主动帮鲍勃·格尔多夫和艾玛·弗洛伊德的长期合作伙伴理查德·柯蒂斯举办了Live 8演唱会，还帮助策划过波诺的“红丝带产品”全球抗艾滋病运动。他的公司现有雇员近三百人，客户名单中有沃尔玛、索尼、盖茨基金会和欧洲的《康德纳斯》杂志。
1993年，因为相信弗洛伊德有能耐“出些捕捉人们注意力的点子”，乔纳森·米勒聘请他为《尼克儿童》在英国“天空”的首次亮相造势。英国发行了全国性专题彩票，弗洛伊德还建议《尼克儿童》与“玩具反斗城”合伙发行了一种儿童彩票，中奖者能得到一个购物车，在两分钟内免费购买玩具反斗店内的任何玩具。结果，该频道的观众就像它的广告一样猛增。
1994年，弗洛伊德以1900万美元将他的公司卖给了一家广告公司，但在7年后又将那回购了。2005年，他将公司50％多一点的股份卖了传播业巨头阳狮集团，2011年又再次将那回购。他把生意做到了美国，在纽约和洛杉矶开设了办事处，却在2009年放弃了努力。批评者说他失败了，因为他指望与默多克搭上关系。“马修是个精明的运营商，”阳狮公司的MSL集团CEO奥利维尔·弗勒洛特说，“他所以能在伦敦取得成功，是因为他令人惊奇地将商务与政治联系了起来，他是默多克的女婿，正在接近默多克的报业，又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后裔。然而，在伦敦能调得出的好鸡尾酒，在纽约不见得能复制。”弗洛伊德则说他没有失败，并坚称在美国的办事处都是盈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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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累月，弗洛伊德与有权势的政客走得越来越近。当工党首相托尼·布莱尔卸任时，弗洛伊德以向他提供办公空间来为他的私人生活转型缓冲。当戴维·卡梅伦竞选首相并希望讨好鲁珀特·默多克时，弗洛伊德用他的私人飞机将卡梅伦和妻子载到默多克的停靠在希腊小岛边的帆船上用餐。布莱尔有点怨恨他将忠诚转移到了卡梅隆身上，他承认，弗洛伊德可能是一些工党成员眼里的争议人物。但是，当我在布莱尔位于伦敦的办公室与他见面时，他又说：“如果你像他一样在经商，也会认为与每个人和谐相处是工作的一部分。”
一些由弗洛伊德和伊丽莎白·默多克作东的名流聚餐会，既促进了他们的商业利益，又让人加深了一种印象，即他们的野心是互相交织的。参加他们聚餐会的有纽约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也有米克·贾格尔、安德鲁·劳埃德·韦伯、格温妮丝·帕特洛、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以及一些好莱坞工作室的头头。与弗洛伊德现在和将来的客户一样，默多克在电视界的许多客户也参加过。在美国，纽约是商业、金融、媒体和艺术的中心，华盛顿则是政治的中心，而伦敦“兼有纽约和华盛顿的特点，”索尼公司董事长霍华德·斯金格爵士说，家在牛津郡的他常常带妻子出席弗洛伊德和伊丽莎白举办的派对。“那是个非常亲密的、几近乱性的地方。而马修了解每一个人，”默多克的一位长期合作伙伴在谈到弗洛伊德时说：“他有惊人的号召力。”前工党内阁大臣特莎·乔维尔，则形容他像“导体和连接器，”在家里将各色人等撮合成伙伴。
媒体通常不会奉承他，它们往往把他称作斯文加利（Svengali，英国小说家乔治·杜·莫里耶1894年出版的小说《特丽尔比》中的催眠师，他通过对女主人公特丽尔比·欧·费荛实施催眠术来让她为自己牟利——译注）、“阴险圣徒马修”或“骗子马修”[将“弗洛伊德”（Freud）中第三个字母e改为a，就成了“欺骗”（Fraud）——译注]。伦敦有2家报纸的编辑将他描绘为一个操控者，有些记者抱怨他是个混混。他曾邀请记者看电影，给他们喝廉价的葡萄酒，而给经挑选的朋友喝上好的红酒。2010年，在伦敦的安娜贝尔夜总会，主持人问演员休·格兰特是否认识弗洛伊德，格兰特说“我恨他。”站在不远处的弗洛伊德，便将一块巧克力蛋糕涂在了格兰特的白衬衫上；而格兰特只有怒目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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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的弗洛伊德最终卷入了默多克家族的冲突。2010年1月，《纽约时报》发表了《福克斯新闻网》创始人罗杰·艾尔斯的成功故事，透露福克斯的年利润预计达7.78亿美元，将大大超过CNN、MSNBC和CBS、ABC、NBC的晚间新闻网的利润总和。报道还称默多克家族内“多位自由派成员”对福克斯新闻网不悦。家族成员中只有弗洛伊德发表了意见。他告诉《纽约时报》：“在家族和公司里，决不是只有我对罗杰·艾尔斯可怕而持续地漠视新闻公司建立的、并在全球媒体业务中首先追求的新闻业标准，感到惭愧和恶心。”
据新闻公司的对头《彭博商业周刊》去年报道，2006至2011年间，弗洛伊德的公司从新闻公司赚走了近300万美元。弗洛伊德的话激怒了鲁珀特·默多克，而他尚有不知的是，那段话并不是信口而言的，而是对《纽约时报》记者的书面回应。“问题是，不知道那究竟是否与伊丽莎白串通好了的，”默多克的一位顾问对我说。伊丽莎白则说，她事后才知道弗洛伊德的那段评论。她当时就给艾尔斯发了电子邮件，称丈夫“在耍流氓”，虽然“我可能并不同意”福克斯的一切做法，但“我是你狂热的崇拜者。”艾尔斯10月份刚与新闻集团签了为期4年、利润丰厚的新合同，最近我问他，他将如何面对弗洛伊德。他在电子邮件中回答：“我听人说，西格蒙德·弗洛伊德1927年曾做过输精管结扎手术，不知是真是假，但那显然不会很快就被堵住的。”（目前并未发现弗洛伊德曾经结扎的证据，倒是他晚年被发现患有口腔癌并最终死于那种病，艾尔斯其实是在骂弗洛伊德的信口胡言是有家族传统的——译注）
2010年末，当《世界新闻报》丑闻扩散时，弗洛伊德的几个客户发现他们的电话也曾被窃听，他和伊丽莎白向鲁珀特·默多克提出：不要按一般的行业惯例解雇窃听者、向受害人支付“封口费”。他们建议调查和惩罚歹徒，向当局提供e-mail和文件，不要冒险掩盖真相。
詹姆斯·默多克和丽贝卡·布鲁克斯并未把那个建议当回事。他们回击了批评者，也谴责了少数害群之马，鲁珀特·默多克甚至在苏格兰场宣布已获得了“重要的新信息”后仍在他们背后袖手旁观。伊丽莎白告诉我，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改变谈话？我们如何让这家公司愈合并行动起来？我们如何恢复信任？”鲁珀特·默多克努力重建受损害的关系，他与专业推动者和他的孩子们——包括拉克兰，詹姆斯，伊丽莎白和他第一段婚姻的女儿普鲁登斯——举行了一系列会议。2011年初，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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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在作麦克塔格特演讲之前的几周，伊丽莎白直到深夜还躺在床上读以前的信，那其中有父亲1989年写给她的，也有詹姆斯2009年写给她的。她向一些历史学家、朋友和电视界同仁求教：如何在既谴责新闻集团处理窃听丑闻的行为、又赞扬相关组织——她父亲的公司和“炫”的母公司——的优点之间取得一种平衡。她演讲的核心是强调建立规则的重要性。她的朋友、“炫”英国分公司总裁Henrietta·康拉德估计，她很可能将演讲稿预读了八遍，而弗洛伊德也许读得更多。谈及伊丽莎白先前拒绝公开评论新闻集团的内讧，弗洛伊德告诉我：“比麦克塔格特演讲更难堪的，是让她对尊严保持沉默。她找到了一个向业界倾诉肺腑的场合。”伊丽莎白则向我形容，那是一个“个人的演说”，一种“利兹是谁”的告白。
在有默多克风格的开场白中，她说她准备作一个“值得欢迎的、摆脱与家族关系太密切的其他梦魇”的演讲。她是17年来首位作麦克塔格特演讲的女性，她责备赞助商没有邀请更多妇女在那儿演讲。鲁珀特·默多克1989年曾作过麦克塔格特演讲，他当时强调了要向人民提供他们想要的哲理，以及他反对受政府资助的媒体如BBC。伊丽莎白则说：“电视的力量正在构成人类的联系。这就是我的目标”
她解释了她为何相信父亲的公司将被证明是“炫”（那个她花了11年建立的公司）的恰当归属，她说，新闻集团“首先且最重要的，是一个提供内容的公司，它认为要对有风险的创意进行长期投资。”她赞扬新闻公司建立了美国的第四大电视网，相信并冒着巨大风险投资支持了塞思·麦克法兰（Seth MacFarlane）的《辛普森一家》和《欢乐合唱团》，詹姆斯·卡梅隆的《泰坦尼克号》和《阿凡达》。但她也承认，新闻集团应该“追问自己一些非常严重与麻烦的问题，即一些行为何以远远跌落到其价值观之下。”她说，“我认为，过去一年最大的教训就是，所有的组织都要讨论和确立一套建立在公开声明基础上的、强有力的价值观，并且使之制度化。”
她提到了她的弟弟2009年的麦克塔格特演讲，那是一段拥抱自由市场、反对财政拨款的高情感争辩，他在演讲中形容说，英国的广电媒体环境既是“神创主义”（“信奉一种听命于全能权力的管理程序”）的，又是“威权主义”（那是在挖苦BBC）的。那是对他父亲先前的演讲的强烈呼应，他提出，广电业应从“电视官僚”和“一套狭隘的文化价值观统治”下解放出来，交还到“应该控制它的人即人民手中。”詹姆斯最后宣称，盈利是一个公司独立性的唯一可靠保证。
伊丽莎白承认那些话部分正确，但批评了那种思路。她说：“没有目标的逐利是造成灾难的根源，”她接着又说“目标是我们人类、我们创造了社会的人民，而不是利润。越来越明显的是，政界、媒体业或商界缺乏目标或曰缺乏道德语言，会成为我们所追求的资本主义与自由的最大危险。”“她又强调：“摆脱规管的独立和我们需要建立与发展的自由，是我们在承认互相而非仅仅是对我们的底线负责时，唯一可行的民主。利润应该成为我们的仆人，而不是主人。”
詹姆斯和鲁珀特都曾痛斥过BBC，伊丽莎白却赞扬说：BBC的普惠制牌照税，是“这个伟大国家的创意产业最关键的催化剂。”（她没有提到BBC的一些频道已购买了“炫”公司20个节目）不过她也称赞了她的父亲，说他是一个民主的卫士：“我爸爸具有敢于代表人民挑战旧世界秩序的远见、意愿和意识，”她说：“展望未来，我们必须承认并致力于我们的目标，那就是告知伟大的故事、激励我们的受众、并为建立社区意识作贡献。”
《卫报》曾报道说，她的演讲“赢得了观众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口哨声。”泰莎·乔维尔告诉我：“很多人曾认为，邀请她演讲而她竟然接受了，是一件很疯狂的事，”然而，演讲之后，伊丽莎白不再被人们视为仅仅是默多克家族的一员。“人们不得不将利兹视作媒体业界最具创造力的人物之一。”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被她的演讲迷倒了。在场的一位《卫报》编辑就形容，那是一个叫嚷“我是一个优秀的默多克氏”的“取巧的”演说。她可以赞美丹尼斯·波特，但“炫”公司还没有生产出波特那样的好节目。
伊丽莎白在演讲结束后也有一点遗憾。“我本应多说点詹姆斯的正面东西，”她告诉我。但她又自夸道：“99·9％的反应都很正面。我的团队非常高兴。我得到的提示都是来自陌生人的。我认为最好的，是接到了一些竞争对手说“谢谢你”的信和电子邮件。他们在我演讲后感到满意。唯一不喜欢的是我爸爸——而那也是他告诉我的。”他们父女俩曾有9个星期互不搭理，最后，由于鲁珀特·默多克的密友、《华尔街日报》编辑罗伯特·汤姆森逼着她给父亲打电话，他们又和好了。“我想他已意识到了，那并不是有爱的反应，”她这样谈到了父亲。11月中旬，她去了纽约，在父亲家里吃了晚饭。她没有见到詹姆斯，她与他几个月都没有个人之间的谈话了，虽然他们偶尔也讨论业务问题。与伊丽莎白和她的父亲都关系很好的托尼·布莱尔说，我想她采取的方针是成功的，“她极其忠于她的父亲和她的家族。”曾经以自己的方式在对峙双方中调停他说，“我明白，那是想找到一条中间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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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英国，默多克帝国要走中间道路看来已行不通了。窃听丑闻余波未平，默多克就关闭《世界新闻报》，并被迫撤回了收购不再归他的英国天空广播公司61％股份的投标。詹姆斯被迫辞去了英国天空广播公司董事长，虽然他在11月份英国天空广播公司董事会的重选中以压倒性多数胜出。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议会的一个委员会发表了一份长达121页的报告，结论是：对于管理一个国际化公司，鲁珀特·默多克“并非恰当的人选”。那些曾向默多克拍马邀宠、支持他在英国攻城略地的政客，如今都怕被拍到了与他胁肩谄笑的照片。默多克公开表示，他将不再把大不列颠作为主要的投资机会，而随着报纸发行量的逐步下降和投机活动加剧，他有朝一日可能关闭许多账单都表明正在赔钱的《伦敦泰晤士报》和《星期日泰晤士报》。默多克被迫将新闻集团折分成了两家公司，一家经营电视、电影和数字媒体，另一家专营印刷媒体和教育。折分将使后者微薄的利润率变得更明显了。
2011年7月，受窃听丑闻的影响，首相卡梅伦任命大法官莱韦森领导一个委员会，负责调查英国媒体的弊端、以及媒体与政府官员之间经常发生的贪腐关系。上周四，莱韦森发表了一份长达2000页的报告。报告对新闻集团作了严厉批评，同时呼吁比照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制定保护新闻自由的法律并设立监督媒体标准的官方机构。
鲁珀特·默多克无法挽救预定在2013年9月受审的丽贝卡·布鲁克斯，她被控犯有“串谋公职人员渎职罪”、3起电话窃听罪和3起串谋破坏司法公正罪。她仍然是弗洛伊德和伊丽莎白的密友，后者并不嫉妒她在公司青云直上，并赞赏她对默多克家族的忠诚。
我向伊丽莎白提问：布鲁克斯和新闻集团其他一些人的行为，是否反映了她在演讲中所痛斥的堕落的新闻工作价值观？她抱起胳膊想了一下说：“那当然是我的回答。我是多种声音与受众多样化的捍卫者，但我同时又认为，那并不表示一些行为不要遵循我们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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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平诺顿组”放浪形骸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经常会有提出的问题是，“谁还会再来呢？”一位英国政客在谈及新闻集团的未来时说，“我看那就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党派。他们将去向何方？伊丽莎白所挑明的，并不是对那个公司的负面看法，而是与公众处理好关系的路径。但也有人认为，那是一条坎坷的路。”
已经81岁的鲁珀特·默多克讨厌别人议论他的继承人。像戴高乐一样，他无法想象死神正在敲他的门。他一直很注意饮食，还聘用了一名教练，他曾提醒人们：他的母亲丹姆·伊丽莎白活到了103岁。罗杰·艾尔斯回忆：“当女王的妈妈101岁去世时，我对鲁珀特说‘她可够长寿的了。’“默多克却说：“我看死神来得太早了。”
但是，默多克已明确地表示，当他离开时，他希望家族成员来接手。伊丽莎白多年来似乎一直支持弟弟在第一线。2003年，在《泰晤士报》的一次采访中，一位资深的默多克高级同僚说：“鲁珀特从未提及她。他总是谈到儿子。”而默多克的一位长期合作伙伴告诉我：“如果是在2007年，有人问我‘谁应接替鲁伯特·默多克？’我会说是伊丽莎白。其他人也会同意的。”他们都不明白她为何在新闻集团收购了“炫”以后，决定不参加集团董事会，并且自愿放弃了管理工作，同时还放弃了薪金和“炫”公司的CEO头衔。
“我这么做是为了扮演一个纯粹的“炫”、而非新闻集团的角色，”伊丽莎白告诉我。在位于伦敦樱草山公园旁边、从前是维多利亚女王的贺卡工厂的家里，她在起居室里啜着咖啡对我说：“那能让我做一个快乐的人。”伊丽莎白曾公开地说她“决无野心”想要接父亲的班。当我问她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会竞争父亲的位置时，她答道：“难道公司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我想不会是某一个人来接替他吧。”由于新闻集团已拆分为两家公司，将会有两个CEO，也许还会有两个董事长。他们有姐弟三人，而最高职位只有两个。但人们很容易想到她将重返新闻集团去管理影视那一半业务。不管有无意愿，她已经被定位为那个角色的强有力竞争者了，因而也是詹姆斯的竞争对手。
至于她的公司，伊丽莎白说：“我很想弄清楚，怎样打造一个数字领域的‘炫’。依靠‘炫’大有希望，我希望它崛起。”她坚信在线视频的前景巨大。目前，YouTube、亚马逊和Netflix的投资都是在原创内容方面。她认为这对“炫”这样的独立生产商来说是真正的增长机会。她指出，数字产品的观众对广告商越来越有吸引力。“YouTube的观众平均26岁，而电视的观众平均52岁，“她说。她参观过硅谷，并且醉心那里的数码公司。2012年1月，“炫”收购了ChannelFlip，一家总部在伦敦、产生简易格式互联网视频内容的媒体公司。几个月前，她还就“炫”购买博萨（Bossa）工作室、一家基于社交游戏公司的英国网站进行了谈判。
谷歌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注意到：“她是真正明白这种新媒介也许意味着整整一代新的受众。”从伊丽莎白9岁起认识她的福克斯首任CEO巴巴里·迪勒，称她是“一个极好的女实业家，她孜孜不倦地在英国巩固了电视业务，而此前是没有人能做到的。她创建了‘炫’。毫无疑问，除了鲁伯特，她是家族中最具雄才大略的人。”
我问伊丽莎白·默多克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驱使她前进的动力有多少来自于渴望父亲的垂青？“你爱父母，就要让他们为你骄傲，”她说，“那当然对我有影响。但那并不是很大，因为我觉得，怎么说呢，我觉得我知道我是谁。我每次想在他的公司工作时，他都是无所谓的。我意识到我只有往前走，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