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惊倒”世人

zhixun

译览无余于2012-08-06 21:11:29翻译
中国电信设备巨头崛起，世界情报机构政客忧虑

班伯里，一座因儿歌里跑龙套角色、以及水果蛋糕发源地而为人所知的英国小镇，似乎不具备一家电信巨头安家落户的条件。然而，一家中国电信巨头华为便将自己的“网络安全评估中心”安置在那里。2010年对华为及英国政府来说都是不平常的一年，是年华为成功赢得英国政府的信任；在距坐落于切尔滕纳姆市科茨沃尔德地区的英国情报局GCHQ不远处安营扎寨。华为安全审查人员曾就职于GCHQ，主要负责确保华为向英国电信公司销售的网络设备及软件的可靠性，他们要对英国的顾客负责，并且保证这些设备不会被网络罪犯及国外情报机构——包括中国——钻了漏洞。

在过去的十年里，像华为和中兴这样的中国电信设备供应商逐渐从庞大的国内市场向国际市场迈进。对于发达国家来说，这不仅让职场精英们倍感忧虑，同时还让负责电话系统这样关键基础设施的政府官员分外上火。他们担心中国会利用华为的网络设备及软件窃取敏感信息；亦或存在“总开关”，一旦与中国发生冲突，中方便会用它瘫痪自己的整个系统。网络安全机构Crowd Strike的狄米崔•阿帕罗维奇说：“让一家同中国政府联系紧密，有中国人民解放军背景的中国公司进入我们的网络简直是荒唐至极。”

其他几家中国公司：中兴、移动运营巨头中国移动都受到了严格审查。但是，华为因规模庞大、国际影响力突出，受到了最多“关照”。今年7月，华为销售收入超过了一直以来稳坐电信设备头把交椅的爱立信公司（瑞典）。2012上半年，华为销售收入达到1030亿人民币（160亿美元）；同期，瑞典公司为1060亿克朗（15.5亿美元）。作为全球十大手机制造商之一，华为销售收入中有25%来源于手机，所以爱立信仍是全球最大的网络设备供应商。但是，华为的赶超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是否该信任这家新晋电信巨头，众说纷纭。在非洲，华为遍地开花、备受好评；在印度，华为因被视为安全隐患及不正当竞争而受到当地政府、媒体的抨击；在加拿大、新西兰，华为获得大型新网络合同，盈利颇丰；在澳大利亚，今年3月，澳政府拒绝华为参与其国家宽带系统。

问题的焦点集中在美国。华为同当地几家小型移动供应商合作，但几次尝试收购美国科技公司均遭到美国政府反对。美众议院下属情报委员会颇为关注华为、中兴；去年，由美国财政部长蒂莫西盖特纳坐镇负责外国投资委员会便反对华为收购破产的三叶公司，理由是未明安全考虑。最终，华为放弃收购。

即便是在美国国内，对于华为的态度也存在分歧。前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不认为华为受控于中国政府，另一成员则表示，“要让华为进入我们的网络，那简直是疯了。”

毛泽东思想走向市场
出生草根、一飞冲天，尽管公司璀璨的未来同其创始人任正非的出生背景不可同日而语。据华为官方介绍：并非出身于精英家庭太子党的他，早在20世纪60年代在重庆大学学习土木工程与建筑专业；毕业后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服役，后升至副厅级军官，但却辞去军衔，后于1983年南下至深圳（临近香港）淘金。

1987年，任正非创建华为，注册资金仅为21000元，当时约合5000美元。创始之初，主要销售从香港进口的电话交换设备；经过5年的艰苦打拼，公司研发出C&C08数字程控交换机而有了第一次突破，这就使得其在中国市场领先其竞争对手，也为华为上世纪90年代在电信基础设施上高歌猛进吹响了号角。

起初，在利润丰厚的中国沿海市场碰壁之后，任正非采用了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思想，蓄势待发。他鼓励自己的员工在低端市场以低于竞争对手的价格销售；在海外，华为采取了同样的策略，起点对准外围市场，主打价格战：据沃顿商学院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在非洲，华为以分别低于爱立信、诺基亚5%、15%的价格销售；同时显示出极强的韧性和胆略，员工迎难而上，顶住非洲年年战火、自然灾害等艰苦环境；截止到2006年，华为在非洲年销售额超过20亿美元。


现如今，华为在140多个国家有超过数十亿用户；2011年公司销售收入达到320亿美元，同比涨幅高达12%，是公司10年前销售收入的10倍。在欧洲，华为占据了超高速4G移动网络首次展示产品的一半；在过去的几年里，华为俨然成了世界电信领域知识产权的领路人，累计专利达到47000万项。在将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连接到移动网络的“软件狗”设备中，华为一路领跑；其软件让用户可以实惠方便的尝试不同的无线标准。战略与国际研发中心——一家美国智库现在正研究华为的崛起——的吉姆路易斯表示：“华为的产品现在是世界级的。”

据称，华为现有员工14万，44%都在研发中心，这其中大部分都在其深圳华为大学——自称“万才塔”，其会议室参照禅宗花园设计，并配有一流咖啡师。与其隔路而望的便是规模宏大的制造厂富士康，专为生产苹果的iPhone和iPad、部分华为的设备。尽管华为可以自行生产，但他却选择了向西方大公司一样将产品外包给专门的制造商。华为俨然已经将自己视为中国科技的代表：一个创造者、一个销售商、一个全球知名品牌。

“后门”风波
批评人士确信，华为的崛起除了依靠高明的策略、公司结构、以及任正非创新的决心，还窃取了大量的知识产权，并在扩大生产过程中得到了中国政府大量的补贴，后者急切希望像特洛伊木马一样借助华为的产品渗透到外国的网络市场。对于以上种种论调，华为一一否认。

美国网络设备供应商思科公司首席执行官约翰钱伯斯称，在知识产权上华为并非总是“按规则出牌”；很多美国人都深信华为窃取思科早期设备，当然，华为严词否认。2004年，思科向华为发起诉讼，后无果而终。

另外一点疑问在于华为同其对手大打价格战过程中，中国政府是否暗中资助。2011年，华为承认自己的顾客从300万美元“出口信贷”受益，尽管只有部分资金得到合理利用。深入挖掘发现，公司声称“2011年，华为向用户提供的财政支援仅占总销售合同的5.86%”，这一数据已然不合乎规定。

6月底，中国同欧洲官员会晤，以免因补贴导致贸易战争，或许避免官方对抗才能消除人们的疑虑。投资研究公司桑福德-伯恩斯坦的皮埃尔费拉古表示，华为的竞争对手采取了类似的手段，顾客们都怕麻烦，因为他们未来的收入前景欠佳，因此只会购买享受补贴的产品。你无法向他们追加销售利润更高的二代产品，因为他们负担不起。

最大的疑虑在于华为可能在为中国国家安全局服务，任正非曾在解放军服役，人们也就有理由怀疑一家中国私有公司同中方政府存在着某种联系。华为的销售人员在政治局势动荡的伊朗曾鼓吹到他们的设备能够轻松监视那些潜在的安全隐患，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在电信行业，类似情况时有发生。《连线》杂志调查发现思科的销售人员为了同一专制政府达成协议，便做出了同样的承诺——讽刺的是，该政府是中国。美国电信设备公司同美国国家安全机构的意见不谋而合，前国家安全局局长便是摩托罗拉解决方案董事会成员之一。美国“官民同心”并不意味着，无需防备华为。美国人的忧虑或许是出于经验考虑，电信公司有利于间谍活动。美国政府过去曾要求部分出口商品设置“后门”，以便自己秘密监控。

华为极可能有类似举动，问题在于他们是否真的做了。今年7月举行的世界黑客大会DefCon，就发现华为一系列小型路由器存在安全漏洞。数年前，美国政府便警告曾思科及其他几家西方公司的设备存在类似漏洞，几年的严厉审查并未给公众带来任何安全保护，结果竟然截然相反。英国电信公司称他们在班伯里审查过华为的产品，并未发现任何安全问题（尽管他们反复检查，以防万一）。

对于以上种种审查，华为早已司空见惯，无论是在英国、还是世界其他地方。华为的全球网络安全官，前英国政府首席信息官员约翰萨福克表示，“只信任自己，要检查一切”，这是一种工作态度，不是针对华为，而是一视同仁。华为向美国、加拿大出口的设备一律由独立的美国电子战协会——一家美国防御机构，设备先进，经验丰富——的检测。

但是，证据不足并非子虚乌有。电信设备里的漏洞是故意还是偶然，无从考证。哥伦比亚大学的斯蒂文贝拉文说：“我们碰到的安全隐患都是编码里的细微漏洞，即便是程序员自己都可能忽略，要想审查硬件里的‘后门’同样充满挑战。”因此，疑问一直存在着。

不光彩的攻讦
华为出现的部分问题集中在其对手中兴上，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正调查华为是否向伊朗出售美国技术，FBI并对此矢口否认，华为并没有那么做。安插的“后门”程序可能会使得中兴的手机被人远程访问，而华为正起诉中兴窃取自己的知识产权（或许就像猎场看守人去偷猎，华为将知识产权看的很重，俨然一副科技领跑者的姿态）。

当然，华为也要为自己的遭遇负上一定责任。中国管理咨询处领导坚称华为不受人民解放军控制，应该得到像所有私有公司同样的待遇。但是，因为任正非处事密不透风，别人起疑心也就不足为怪了。鉴于外界压力，华为正逐步走向现代化管理、公开化运营，将自己的理念付诸行动才是最有利的辩解。华为现已聘请专门说客及公共关系顾问，在主要国家花巨资邀请顾问团，甚至还发表类似于年度报告的文章。

然而，承诺并未兑现。比如，华为表示要进行公司管理改革，但是一直迟迟不见行动。据报，任正非希望自己的儿子接替自己；但是，今年4月他又被迫同意公司其他三位同事和他轮流执掌首席执行官一职。一家熟知华为的西方公司董事长调侃道，“这就像共产党控制的国有公司一样，频频换帅。”国会委员会要求华为澄清同中国政府的关系，包括公司内部“党委”的角色。美国企业研究院（保守派智囊团）的克劳德巴菲尔德表示，如果华为想要赢得美国的信任，他就要到美国争证券交易所上市，在政府补贴及贸易上按照国际标准执行。

走向公开化能让华更好定位参照国际规则及引导为企业的发展定位，电信设备及软件订购，众多业内人士认为这些正是市场急缺的。据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两位微软的高管，斯科特查尔尼、埃里克维尔纳呼吁政府、公司完善供应链，消除安全隐患。

查尔尼坦承要让政府相信被视作对手国家的公司产品确实不容易，但由于内在民族主义作祟便会产生不良后果。仅因一家公司的所属国便禁止其产品，“可能会让全球贸易受挫，更会让IT界闹得四分五裂”。

剑桥大学的安全工程教授罗斯安德森指出，禁止中国公司的设备，会为造成安全的假象，因为从其他各国进口的设备都有中国制造的元件。福瑞斯特研究公司的布莱尔王表示，阿尔卡特朗讯几乎全套设备都在中国生产，出来部分高端路由器，诺基亚西门子通讯公司也在中国制造移动基站、交换器。

其他领域的深层次国际合作也足以消除人们的疑虑。华为及其他中国公司受到国外的严格审查的一大原因在于，无数调查表明许多针对西方公司及政府部门的网络攻击都来自中国。如果中国政府承认自己便是幕后主谋；或者一劳永逸，停止黑客攻击，消除怀疑论者疑虑，美国对华为等中国公司的态度或许会有所改善。

或许，中国对其他手段也有兴趣。同美国一样，中国同样担心电子特洛伊木马。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召集的一次会议上所说，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表示：“中美两国都怀疑对方会借助供应链给对方网络及基础设施设置漏洞”。

安德森说，“双方需要梳理关系。”如果中国希望华为成为真正的国际大公司，中方就要打破坚冰。如果这样，美国就能够接纳华为，再没有任何理由中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