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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构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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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1 06:13:26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腾云By 克莱·舍基 译:李士杰

克莱·舍基提出了一个互联网时代最基本的问题:“一群人究竟如何搞定事情?”
这个问题的意义有三个层面:第一,“组织”的含义、组织机构形态、组织内在的规律,将会发生何种深刻的变化?第二,个体在组织中的作用和价值,应当如何定位和理解?第三,所谓互联网背景下新型的“组织机构”,将给身处其间的万众网民,带来何种崭新的体验?换言之,哪些我们耳熟能详、习以为常的固见,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虽然我认为,舍基的演讲,包括他基于这个演讲后来出版的著作《Here Comes Everybody: The power of organizing without organization》(中文书名《未来是湿的:无组织的组织力量》,胡泳/沈满琳译,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5月版),并没有完全回答后两个层面的问题,但他对于“组织形态的变化,以及无组织的力量”的阐释,是非常到位的。
在舍基看来,传统工业时代的组织形态之所以产生,是为了应对市场协调成本居高不下的难题。随着沟通复杂度、协调成本的增长,试图借助市场契约来解决“协作有效性”的问题,无疑遭遇了巨大的瓶颈。其实这种观点在1937年,已经由“交易成本理论”的提出者科斯阐述得非常清楚。
舍基的洞见在于,互联网背景下新兴的组织形态,并非是科斯所谓的“科层组织”,或者叫“金字塔组织”。那种秩序井然、层级分明的科层组织,在互联网大环境下显得机械、刻板、活力低下。
合作和协调代替了刻板规划,这是重大的变化,甚至用舍基的话说,“这是一场革命,相当深刻的革命”。
舍基认为,互联网上看上去“有组织的行为”,并非某个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权力意志发号施令的结果,“合作状态”完全可以从表面上看上去的“无组织状态”中,涌现出来。
这一“涌现的过程”,有四个关键:第一是分享。通过大量貌似无序的节点之间错综复杂的链接、转发、评注,互联网上的海量信息,处于充分的“搅拌、流转”形态,成为“活力之源”。第二是对话。这些交织而成的“内容之网”,本质上是“对话行为”、“沟通行为”、“商榷行为”。对话在不同节点之间展开,在开放的空间中展开,任何新鲜的内容,都瞬间被卷入到“对话”中来,参与到“社会计算”的“势场”中。第三是协作。对话背后蕴含的意愿,催生大量的合作和博弈,产生了“自如的分工”,并让更多的合作在陌生人之间顺利展开。第四是集体行动。这种分享、对话、合作的“细碎进程”,会时常越过某个“临界点”,凝聚成“群体智慧”、“群体意志”,产生“集体行动”。值得注意的是,这种“集体行动”并非刻意为之,也不是可以事先“谋划而成”的,它完全是一种生态的“喷发”。
著名的互联网思想家凯文·凯利,曾把这种“无组织的组织力量”,称作“舍基原则”。我们正在感受和体验到的维基百科、众包、微博等等,无一不暗含着“舍基原则”的洞察,这是互联网精神的精髓。

一群人究竟如何搞定事情?你如何组织一群人,让这个团体的产出带来某种一致性与延续性的价值,而并非只是一团混乱?把这个难题用经济学的架构、术语来解释,我们称之为“协调成本”。
协调成本基本上是安排群体产出成果时,所面临到的财务与机构、组织问题。
对于协调成本有一个古典的答案就是:如果你想要协调一群人顺利产出成果,那就发起一个组织吧。没错吧?你募集一些资源,找到某些东西。这个组织可以是私人的或公共的,它可以是营利或非营利组织;大机构或小型组织。当你把这些资源凑在一起,你就创立了一个机构,你运用这个机构来协调一群人的活动。
而随着近年来,形成团体彼此相互沟通的成本下跌到让人惊愕的程度,于是协调成本的第二个答案浮现了出来,那就是将彼此的合作建置在基础架构中,设计出除了基本运作之外,同时能够协调一群人与产出成果的系统,让一群人能够顺利地产出成果,而不用诉诸于机构的模式。这就是我今天想要谈的内容。
我将会从试着回答一个问题来作为开始。我知道各位在某个时刻也曾问过自己,并且因特网就是被用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这个问题是:我要从哪找到一张美人鱼游行的照片?
在纽约市,每年夏天的第一个星期六,我们居住的康尼岛,迷人的、破败的游乐园区会举办美人鱼游行。
我想要让各位注意的不是美人鱼游行本身,虽然它很迷人,我想要专注在这些照片上。这些照片不是我拍的。我怎么找到这些照片的?
答案是:我从Flickr上面找到了这些照片。Flickr是一个照片分享的服务网站:让人们拍照、上传照片、在网络上彼此分享这些照片。最近Flickr增加了一个新功能:标签(tagging),标签首先由Del.icio.us/Joshua Schachter推出。Del.icio.us 是一个社会书签服务。标签是一种回答分类问题的答案:合作基础架构。
如果我去年就做这场演讲的话,我将无法展示那些刚刚展示的照片。因为我找不到这些照片。如果真的要作的话,我们需要雇一组专业的图书馆馆员,来组织这些上传的许多照片。
从最概略的可能观点来检视,这是一个协调的问题。在因特网上有非常多的人,其中一小群人拥有美人鱼游行的照片。我们要如何让那些人一起贡献这个作品?
传统的答案会是,成立一个组织吧?为了要吸引人们加入某些预先设计好的结构,这些结构拥有明确的目标。
请注意:机构这种作法有一些副作用,首先,当你组成一个机构、组织时,你马上就有管理上的问题。单单聘雇员工是不够的,你还需要聘雇另外一些人来管理这些员工,并且强迫执行机构的目标……等等。其次,你必须要把结构放到实际的空间当中,你还必须要有经济结构、法律结构、实体结构,这些都造成了额外的成本。第三,形成机构天生就会排除异己。你注意到不是所有有照片的人都被纳进组织中。你没有办法在一个公司中雇用每一个人!你也没有办法把所有人都雇用到政府里,你总是得排除某些人。第四,作为排除的结果,你将制造出一个专业阶级。
看看这个改变:我们从有照片的人们,变成了摄影师。我们创造了一个摄影师的专业阶级,其目的是为了要去拍摄美人鱼游行,或其它任何指定要拍的东西。
当你把合作建置在基础架构中的时候,这也是 Flickr给我们的答案,你可以让人们留在原地,将这个问题带到他们面前,让每个人自己来解决,而不是叫每个人移动自身来迁就这个问题。藉由这种安排,你在团体中设计协调的进行,让你省去承担机构的困扰、得到相同的产出。你失去了机构的命令力量,当大家都是志愿者,你失去了型塑人们产出的权利。但是你同时也减少了机构的成本,让你拥有了更大的弹性。
Flickr 所作的是,它以协调取代了规划。这是在这些合作系统中的一种普遍面向。在生活中你一定经历过类似的片刻:当你买了第一只手机,你不再作规划或计划,你只是说,“我到了再拨电话给你”。你可以只是说,我们一起来协调看看吧。因为我们现在可以充分地彼此协调,不用再头痛预先设想要做什么。
有一个很棒的小例子。在法国,一个巴士公司正控告人们推动汽车共乘制度,因为人们彼此互相协调,来创造合作的价值这件事情,让巴士利润在减少。你可以从卫报上面追踪这则新闻的发展。更大的问题是,你对这里所反映的价值有什么看法?你如何掌握它?而且机构被限制无法掌握这样的事实。
微软现在的CEO Steve Ballmer几年前曾经批评 Linux,他说,几千名程序设计师对 Linux 有所贡献,这其实是一种迷思啊。我们仔细检视过 Linux的程序贡献者,大部分修补程序都是被只贡献过一件事情的程序员提供的。
你可以听到抱怨Linux的这种说法,你可以了解,为什么从Ballmer的观点:Linux是一个很蠢的想法,我们请了这个程序员,他进到我们公司,喝了我们的可乐,玩桌上足球玩了三年,然后他什么想法都没有?找错人啦。
Psycho Milt式的问题是,这是一个好的想法吗?如果这是一个系统安全的修补程序?如果这是一个缓冲区溢位攻击的安全修补程序,Windows系统底下这样的安全漏洞还不少呢。你想要这样的修补程序吗?事实上一个程序员可以不用进入跟机构之间的专业关系,就能够修补Linux程序,而且以后也不会出现。
这个事实应该会吓坏我们的Ballmer,因为这种价值在传统机构架构中是无法企及的,但是却是合作型系统的一部分,例如开放源代码软件系统、文件分享系统、维基百科系统等。
我已经用了很多 Flickr上的例子。但还有实际的完整故事。Meetup是一种可以让使用者找到他人的服务,使用者可以在他们自己所在区域中现实的咖啡厅、酒吧或其它的任何地方,与Meetup的其他人分享共同的兴趣与相近的个性。
当Scott Heiferman创办了Meetup时,他认为它会被用来聚集猜火车的人或爱猫人士,也就是传统的分享团体。他没有想到他创造出什么样的东西。现在在Meetup上面第一名的团体、在大部分的城市中拥有最多会员、最活跃的团体是谁?是家庭主妇、妈妈们。在这个都市化、双薪的美国,家庭主妇、妈妈们丧失、失去了来自延伸家庭的支持社会基础架构与当地的小规模邻居网络,所以她们运用了这些工具,重新“发明”了它们。Meetup 就是这样的平台。但是传递的价值却是在社会基础架构中。如果你想要知道哪一种科技将会改变世界,别关注13岁的小男生们。注意那些年轻的妈妈。
我认为这是一场革命。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深刻的改变。人类的情形被安排了,我非常谨慎地使用这个字。它是一场改变平衡关系的革命。它既是全新的做事方式,也包含了新的阴暗面。
现在在美国,一位Judith Miller女士,她是《纽约时报》的记者,因为拒绝向联邦大陪审团提供她的新闻来源而被囚禁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抽象,很难追踪的个案。新闻记者在街头抗议修改保护法案。保护法案是我们的法律,一种对国家法律的修补法案,这种修补让一个新闻记者不用背叛其新闻来源。
相对于这个背景资料,目前正在发生中的就是网志的兴起。网志是出版大规模业余化的一个经典范例,它将出版去专业化了。你想要在今日、在全球出版你的想法与看法?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你就可以免费做到。
现在有人试图要指出网志作者到底是不是新闻记者。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点都不重要。因为那不是正确的问题。正确的问题是:社会将怎么被告知信息?人们如何分享想法与意见?如果答案出现在新闻专业架构的外面的时候,再使用一个专业的譬喻来形容这些分散的社会成员就变得没有一点意义。
我们有另外一个例子:Pro- ana是一个支持 ana的团体,有一群十几岁的少女,运用博客、留言板及其它各种合作的基础架构,用它来成立支持团体,支持自愿的厌食。她们张贴超瘦模特儿的照片,把它称为Thinspiration——瘦启发。
通常成立支持团体是用来支持对我们有益的事情。我们的态度是支持团体总是有益的,但是却变成支持团体变成一种价值中立的工具。一个支持团体只是一个想要维系某些生活方式的小团体,它同时生活在一个更大团体的脉络当中。当大团体是酒鬼时,小团体是要保持不喝酒,于是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支持团体。但是当小团体是少女,想要有意识维持她们的厌食症行为时,于是我们就受不了了。
我们通常所习惯的支持团体,来自于画出框框的机构,而不是来自于基础架构。一旦基础架构变得可以让所有人运用,支持团体的逻辑也变得显露出来:对任何人都可以运用,包括追寻这种目标的人们,所以这些改变有明显的阴暗面,就像他们有光明面一样。
现在我们讲到这里,我要说的是,即将浮现的是这一切的结果,这非常的好。对于印刷出版来说,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革命的话,它将不会把我们从A点带往B点,它将把我们从A点带往混乱。印刷出版促成了两百多年的混乱,从一个天主教会的世界,从天主教会作为一种管理的政治力量,到西伐利亚条约,到那时我们终于知道,世界的新组成单元是民族国家。
我并非在预测未来200年的混乱是现在的结果。看看未来50年吧。50年中,这些松散地相互协调的团体,将被赋予更高的影响力,更多这样的团体将被赋予超越传统机构的命令力量。就像预先决定什么事情将会发生,或者利益的动机,他们也将获得更多的影响力。而且机构即将面临着处在更大程度的压力下以及更多严格地被治理的、更多依赖于信息垄断的组织,他们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所以重点不是“这太棒了”或“我们将看到一种转变,从只有机构完全转变到只有合作的架构”,事情将变得更为复杂。但是重点是这会是一个大规模调整的运动,即然我们能预见它,我的论点是:我们有可能可以搞定它。
——节选TEDtoChina克莱·舍基2009年TED大会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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