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的窘境：不假思索地照搬，你一定会在市场里死得很惨

zhixun

奥康姆的剃刀  2016-10-29 10:11

如果某件事被认为尽人皆知，其实往往意味着没有人真正知道它。——纽约城市学院教授阿洛伊斯.施密特

一

假定你居住的社区里，曾经有两位年纪相仿，并面临高中升学选择的年轻人。你该如何评判或作出一个预测出他们以后可能的职业发展呢？

让我们暂且称呼他们为老李的儿子，老张的儿子。

小李自幼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他的高中是省城里最好的，同学们家境殷实，背景显赫。小李参加过全国的奥数竞赛并获得金牌，多次出国交换学习。他显然已经是国内最好高校的预备队员，你不得不说他是精英教育的获益者。

而小张的学习历程只能用平庸来形容，片区里最差劲的学校，据说还经常有学生罢课的事情发生，成绩中等；老张还常是教师办公室的常客，不为别的，就是他孩子老给他惹事。小张在邻里看来，和高等教育是绝缘的。倒是他自小喜欢拆解电器，或许以后可以当个蓝领工人。

群众们觉得自己的眼睛是雪亮的，小李聪明踏实，刻苦学习。考上了某清大学，电气化专业一看就是走在时代前沿的。而小张，高中毕业，真的无法考取像样点的大学，只能选择提前就业。在大家看来小张除了嘴甜机灵外，一无是处，谁会认为小张的不守规矩，做事偏执是个亮点呢。

到这里，你一定会宣称自己完全搞清楚他两的职业轨迹；并娴熟地将他们进行阶层排序。但我真的不想让你失望。

故事只进行了上集，下集却是在二十年后。小李大学期间保研，后来毕业，进入了有名的国企，从基层员工干到处长。而小张，现在却身家过亿，经营着自己的商业网络。日常奔波于公司，机场，火车站。

或许好事者从邻居口里得知，小张曾卖过盗版光碟，做过房地产中介，跑过出租，最后是开餐馆发家，一不小心搞成了连锁。又或者媒体闻风赶来，采访这位草根企业家时，知道他的确吃过很多苦；并从他口中得知创业的经验：诚信，负责，务实。连采编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打心里觉得国内又多出了个暴发户而已。后来有传言这个社区的地块，风水极好，大学没毕业的“傻子”都成企业家了，能不好吗？

这种故事似曾相识，好比街坊领居的八卦闲谈，时常出现在我们周围。人们习以为常，总希望借由人的命理和时运解释这种现象。作为看客极尽所能来臆断这样的人生故事，是最有趣的过程。

但现实中这确是危险的可笑行径。更多时候，人们对于事实的忽略，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独立思考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二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社会已经从农业社会，转型为商业社会。但原初知识积累的方式却并无多少变化，人们往往借助祖辈的经验来评判一个事件的走向。诸如马看蹄早，人看从小的识人指南，却开始在现代商业社会里变得似是而非起来。

经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我们所认为的勤劳致富，认真干活正被实际情况挑战。

如果你打算经营自己的一家小饭店，我的建议是，你一定要看看附近的商业街（因为传统观点在于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做好自己的产品就够了）。从街角走到街尾，细致观察那些店都是如何经营的，你才能学到避免自己关店大吉的指南。

我去过几个城市的小吃街，印象最深的除了食客们大快朵颐的模样，还有那油腻得似乎洗不净的桌子，可以让你溜冰上路的地板，爱理不理的服务生们。我确信自己搞不懂众多小吃店的区别是什么？同质化的菜谱，或者多如牛毛的选择，你都觉得自己步入了快餐业的沃尔玛，却体验着城乡结合部地摊式服务。不客气地说：鬼知道他们的特色何在。

有人貌似更聪明些，逐一拜访业界的标兵和代表，从媒体或者纸质的书籍里，寻找代表们赖以成功的宝贵经验。恨不得马上着手，并迅速成为某个行业的独角兽。

写到这里，我的大脑忽然闪现出从事哲学研究的邓晓芒来，记起他谈过的故事：当年知青到农村插队，帮忙老农种田插秧。可是学不会插秧的方法，东倒西歪，整块地都不齐。恰好和一位老农关系不错，他适时向邓吐露诀窍：插第一棵时，你稍微左偏一点，第二棵稍微右偏些。经手操作果然不错。这是宝贵的经验呀，但是仅仅是一种方法。

如果你有入村生活的经历，你一定会听闻村里的某位长者被称为朴素的哲学家。接触他们，不时会遇到他们冒出的金句，只言片语当时就点破自己的困惑，但事后一想：表面上看他们都因为个体的丰富阅历，积累了很多的经验，但实际上却是非系统的，无法复制的。照现在的说法是：缺少方法论，来更有意义地指导现实生活。

我敢说，当他们离开乡村，进入城市，换了一种环境，会水土不服起来。

很久以前，老祖宗讲过文章学的精要，如何写八股文，如何遣词造句，但从来不教你方法论。你不明白什么是文章组织背后的机理，从未考虑过我们如何把文章做出来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谦辞，骗人的胡话。

从我的观察来看，传统农业社会的熟人环境，变迁到现代商业社会的陌生人环境里，我们依旧凭借所谓的个体经验来处理人际关系，甚至是商业活动。

三

商学院是出不了企业家的，真正的商界大鳄在市场里。

如果你单纯地想法是：让我们聊聊八卦或者周围的奇人异事，未尝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但我打赌，你如果是活跃于市场中的一员，长此以往，保有的习惯会让你会变得浅薄。你完全搞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成功，而却不是自己。

我们需要把开头小张，小李的故事进行阐述，你可以说分析问题永远比解决问题容易，因为钱钟书曾说写评论的高手，是成不了伟大作家的。但我仍旧希望凭借自己的独立思考来解构未被深究的商业案例。因为似是而非的看法，实则才是无法改变现实的绊脚石。

事实上小李的成长轨迹契合了大众的预期，他是流水线教育模式的优胜者，他依仗知识来改变自己的阶层。小李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一个更好的圈子，群体里以资源的协调和调配为目标。他大学开始便确定自己的语言范式，防止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他很努力也同样很小心地去践行自己的人生目标：我活得不错，有安稳的生活就已经是最大成功。

我们没有谁可以指责他的选择，因为那是他的权利，但却不妨碍我评论：小李，永远无法成为财富的创造者。

因为没有谁可以指望求学时追求向参考答案靠齐，工作时只干好本职工作，明确知道自己还有几年晋升为科长或处长的人，真正地去经营一群由陌生人构成，充满挑战和风险的财富事业。

小张被媒体，被人们普遍遗忘的是他奋斗史的细节。卖盗版光碟时，他会挑选两个不同的场地，学校和公园。给学生们卖的是当红的动漫或者是经典的动作片；公园里，卖的是都市连续剧，还有男人们喜欢的色情电影。

后来着手房地产中介，小张更加辛苦，跑遍全市的楼盘，拍照，摸底周边的基础设施，居然连学区房附近学校的入学条件，都搞得清楚；他说，这样可以让人们更好地选择。

为了了解整个城市，他辞职开出租，每天都会和不同的人聊天，不时记录下有用的信息，他清楚哪片地段最繁华，房租如何，人们喜欢去哪里做什么。

最后，他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开饭店，并选在街口处，因为那里人流很大，而且靠近高层写字楼；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还主动提供免费送餐服务，他叫得出老顾客的姓名，知道他们的偏好。每次你去他的饭店，你总以为这家开了8年的餐厅，是刚开业的，因为店里没有半点油迹。

商学院里，学到的商业理论，纵使被冠以经典或高效的。若不假思索地照搬，你一定会在市场里死得很惨。

原因不外乎有两个：市场波动千变万化，不搜集信息，不了解政策，你无法顺势而为，更不知道如何着手；其次，商业活动本身就是一场风险极高的冒险，处理的是众多陌生人的供求关系，创业者必须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履薄冰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且创富本身不是孩童吃糖般，可以及时反馈，这考验着创富者的耐心和决心。用长线投资形容也恰到好处。

从评论本身抽离出，我时常提醒自己要注意到一点：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无法拥有事实本身，只能拥有各自的看法。你无论如何思考，都逃离不了财富积累的规律，文章现阶段暂时无法逐一阐述。

最后回归小张致富的原理：你会发现这个时代的创富者，都无外乎具有如下的品质：从事的商业活动，永远以客户为导向；深耕某一行业，掌握必备的搜集信息技能；永不满足的扩张精神，他们清楚地知道，财富不该靠中介者维系，需要的是扩大再生产和投资；更主要的是不依附现有的评价体制，敢于突破求新，创造价值。

你不得不承认：小张才配得上是市场好学生的称号。而从另一个侧面来说，种种迹象表明：现今已经到了我们反思商业行为背后逻辑的时刻。如果有机会我想具体谈谈商业中的各元素是如何发挥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