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自然的入侵者

zhixun

随着夏日的来临，你可以肯定的是——杂草疯长的季节到了。理查德•梅贝已经写过一本关于杂草的书，现在就由他来向我们介绍伊恩•温斯坦利拍摄的最新图片故事。

译者：Magic妮娜
发布：2013-06-07 18:30:13

杂草是一种类型的植物还是一种人类的思维？或者，它们不仅仅是生物品种还是文化的产物？我们可能会像讲究家庭摆设的园丁们、按部就班的市政工作人员或者农产品生产商那样，梦想着世界上不再有杂草，但是我们却不曾时常停下来思考，它们为何存在？亦或是，如果没有它们，世界将会怎样？很可能是，棕色的。绝对是，不完整的、不丰富的。如果把所有的杂草都除掉，就不会有进化成小麦的杂草、继而产生人类文明了。我们也不会有尼龙扣，因为制造它们的灵感来源于牛蒡，其钩状的果实能够牢牢地粘附在狗的皮毛上。花园里也就不会有香甜的紫罗兰、雪莉虞美人或者色彩斑斓的常春藤。世界上至少一半的药物，从驱风剂到吗啡，也就不会被人类发现。所有的孩子都爱玩的雏菊花环、蒲公英钟表和中国烧草也将不复存在。
当然，我说的过于泛化了。很多“杂草”并没有以上提到的优点，正如很多非杂草植物（比如月桂樱和杂交柏）也背负了许许多多的骂名。这完全取决于你的个人观点，取决于你对杂草的定义。“长错了位置的植物”是最常见、最实用的定义。但是这却和道德相对主义有关。我们践踏黑莓灌木丛的小路，并把它们从花园的水果种植名单中剔除。罂粟花在麦田当中四处扩散，但是在每年11月11日，人们会怀着爱国之心对它们充满敬畏。一部分昆虫学家十分喜爱醉鱼草，即蝴蝶灌木（一个世纪以前从中国引入英国的园林灌木），因为它们是飞虫汲取花蜜的源头；另一些人则厌恶它们，因为它们在原来的空地上形成了城市森林，遮盖了动物的栖息地，挤占了其它昆虫幼虫的饲用植物的生长空间。
所有的杂草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入侵者，但是它们入侵的边界往往不仅是地理上的，也可能是文化上的。因此，杂草黑名单是非常主观的，唯一切合实际的定义是，杂草是让人们不爽的植物（确实是这样，比如一些让人花粉过敏的植物）。如果某些植物有毒、不好看、寄生在其它植物上（人们觉得不道德）、笨拙粗糙（例如大猪草）或者仅仅是一瘸一拐、“弱不禁风”（如繁缕），那它们都会被列为杂草。美国农业部努力寻找了它所列出的杂草的共同特点，并承认“50%以上的美国植被品种都被社会中的某些群体所厌恶。”
但是大西洋两岸的所有社会群体都赞同一个原则，那就是杂草不能跟其它的入侵生物和谐地生存在一起。杂草是“他者”，字面上的或者比喻性的外来者。我们根本不想去了解为什么它们看上去那么厚脸皮地尾随着人类活动：我们只想知道怎样除去这些该死的东西。
它们被当做莫名其妙的局外者入侵，它们的存在和我们生活的方式毫无关联。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只有那些正统的基督教徒是非分明，他们将杂草看作是上帝用来惩罚人类在伊甸园中犯下错误的荆棘蒺藜。杂草是人类的错误。正是由于我们在过去10,000多年前将比喻意义上的伊甸园丢弃，才给了杂草从野外逃出的机会，进入人类所谓的个人空间。
尽管任意一种植物都可能由于偶然闯入而变成杂草，大多数杂草的存在都是专门用于呵护受到自然力破坏的地球表面：火山石堆、涨潮线、狂风摧毁的森林。一旦我们开始了开发地球的人类工程，不管是用叉子、用建筑机械设备还是用汽油弹，我们就制造了与上述相似的受破坏地带，这些地带的植物会聪明地利用这些地区的条件而生长起来。荨麻（原本生长在河流冲积平原）逐渐迁移到同样肥沃而多样的人类垃圾场和其它肥沃的地域。旋花草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藩篱，就像是野生的柳树丛。墨西哥飞蓬是作为一种假山装饰植物从中美洲的干燥丘陵引入英国的，后来适应了本地环境，生长在壁面上，从莫顿学院、牛津大学优雅的外墙，到荒野上粗糙凌厉的干石，我们都能找到它的身影。杂草是我们培育得最成功的植物。
对于那些对它们的来源仍持疑惑的人，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战时伦敦的故事。在伦敦大轰炸之后，被炸的废墟成为了许多生存能力极强的杂草的“殖民地”：按照当时位于爱德华·索尔兹伯里裘园皇家植物园园长的说法，总共有126种植物生长在此处。包括现如今著名的“轰炸草”、夹竹桃和铺满了洪水淹没过的圣詹姆斯中央广场和皮卡迪里大街的欧洲蕨，伦敦墙上的狗舌草和随处可见的荨麻、酸叶、金凤花和雏菊。有意思的是，战争发生75年前，为了给一家新开的啤酒厂供水，人们在托特纳姆考特路挖了一口井，井所在的位置离轰炸破坏的中心地带只有几英里的距离。而且，植物学家从250,000年前——当时还远远没有战争，也没有园艺——的岩层中发现，这里面的杂草遗迹竟然和大轰炸之后在此处茂密生长的杂草是从一种植物。这些旧石器时代的杂草当时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绿化又一处受破坏的自然景观，那里因为冰川的侵袭和长毛象群的拱入而一片狼藉。
着实让我惊奇而庆幸的是，竟有这样一类植物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修复角色。当然，当杂草直接影响人类生活时，我们需要除掉它们。但是这不应当影响我们对这些自然修复者的尊重，它们对真空环境有一种神乎其神的厌恶，它们是生态免疫系统的组成部分，它们竭尽全力去排除造成荒芜的混沌状态和发展过程。为了做到这一点，它们必须聪明敏感、机动灵活。当白腊木侵入小种植园时，林木工人们都称之为“杂树”，讽刺的是，现在它们已经遍布一整条荒废的铁路线，但是很快就会因为枝枯病而死去。但是它们留下的空间将很快被其它的“杂树”填满——或许是来自欧洲的悬铃木，也可能是来自美国的漆树，这让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我们对这些所谓的外来入侵者的态度。对于那些宁愿生活在毫无生气的棕色星球，也不愿见到这些机敏的绿色移居者们来说，我只能建议他们预订前往火星的第一趟客运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