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与中国走向现代的奋斗》北伐与内战（4）

zhixun

译者：罗什原文作者：Jay Taylor
发布：2012-12-02 09:50:47
蒋介石向国民党执行委员会自请处分以示负责，但没有人讶异于委员会不但拒绝处分，反而决心将革命事业托付于蒋。6月5日，蒋介石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暨北伐总司令。一个月后，他成为国民政府最高领袖。像称呼孙中山一样，西方媒体也称他为“Generalissimo”（大元帅或委员长）。国民党组织部部长陈果夫、他的弟弟陈立夫、蒋介石的资助者张人杰等三人密切合作，开始清除党内所有领导阶层的共产党员。陈果夫也开始利用自己的秘密“政治单位”渗透工会、农会，甚至军中的党代表。
蒋介石此时更坚定要早日北伐，估算早期的连串胜利，可以将中国政界、知识界、商界团结起来支持他。他也知道，虽然俄国人和中共认为他“以前默默无闻”、“是自封的拿破仑”，一旦北伐启动，他们将别无选择地支持他，。蒋的三个军（第一、第四、第七军）将在漫长而艰难的北伐道路上进行最严峻的战斗。其中除了第一军，均是前军阀部队。反国民党的湖南军阀旗下最大师师长唐生智突然投奔革命军，其军队成为第八军。
蒋介石的战略是攻取湖南，占领三百哩以北长江城市武汉，联合现在是左派的基督教徒冯玉祥（以水管施洗其部队而闻名），然后进攻北京。长沙的美国传教士医生格林（Phil Greene）在家书里写道，湖南有许多“小王国”割据，各有其军事首长以及成群的闲荡士兵。
事实上湖南全省有23个独立的军阀，革命军推进的时候，他们不是撤逃就是加入国民党。蒋介石的军官向其报告“无敌手”。
7月11日，革命军进入长沙，后面跟着长串学生队伍。下个月的一天，耶鲁大学在中国的湘雅医院（格林是其外科医生）收到革命军总部的通知：“速送牙医为委员长看诊”。医院里受过西方教育的中国牙医早已逃至上海，所以格林前去应诊。这位美国医生等了数小时后，“一人进来……身穿普通白衬衫、灰长裤、中式鞋”。格林觉得他像个勤务兵，问他的名字，病人仅回答“蒋”。格林说明自己不是牙医，但可以把坏牙拔掉。“那就拔吧”，蒋说道。格林写道，蒋“不像一般病人，再三询问才肯决定”。三天后蒋在湘雅对面的军医院主持开院典礼，该医院有200张床位，设备齐全，令湘雅所有的美国人印象深刻。这是充满希望的癥兆。格林想道，也许梦想将会成真：中国完全独立自主，恢复自尊和尊严，欢迎来帮忙的外国人。
蒋介石下令革命军立即挺进湖北。李宗仁（不是蒋的崇拜者）提到随后在武汉的几场战役，惊叹总司令“镇定地”站在炮弹所及之地，“子弹在黑暗中呼啸而过”。10月底，革命军摧毁了湖北军阀部队并占领武汉。同时何应钦的第一军攻克福建并且进军浙江。闽浙地方军阀迅速归顺国民党，蒋尽遵守约定将其编纳为革命军新将领。蒋屡次为了军事成功而利益结盟，把产生的政治问题延后处理。这是孙中山以前就采行的政策，日后将是纠缠蒋的问题，但此时此刻，他再次觉得别无选择。
在军队前进时，蒋介石和总部人员跟着主力部队，因为几乎没卡车，往往骑马或由苦力抬轿。每到一处，蒋总会进行清晨的默想和运动。他早上五点起床，先练拳，再以传统太极般的动作慢慢伸展、拉紧、放松肌肉，然后他会慢慢吐纳。蒋面对每日的挑战时会问自己，新儒家的师表曾国藩、王阳明会怎么做？古代军事家孙子又会怎么做？
蒋介石面临的挑战艰巨，蒋事必躬亲却增加了自己的负担。因为他既不相信多数将军的能力也不信任他们，有时会直接联络团级指挥官。在台北的档案馆里，蒋的军令和通信集数量惊人，共有78册。他经常亲自分配各单位的弹药和装备，有一次甚至小到发放四门迫击炮、一百枚炮弹、四百颗手榴弹。鉴于装备、弹药、军毯、食物、金钱（当然）严重短缺，有时候分配四门迫击炮也是军事兼政治问题。蒋每次分配稀缺物资，每个部队的战术部署，都会影响到其他单位并且造成怨愤或嫉妒。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炮阵列尤为珍稀资产，有时蒋会亲自决定在哪里部署这些少有的火炮。
蒋介石指挥的显然是一群杂牌军队，无论在训练、经验、奉献精神、可靠性、忠诚度等各方都有天壤之别。他经常听取布吕歇尔将军和白崇禧的意见，但认为最终只能相信自己以及少数留日同学，例如何应钦和张群。虽然共产党在军队里的党代表起初曾帮助减少犯罪和滥权，中山舰事件后，蒋免除了他最信赖的第一军内共产党的政工人员。（李宗仁从未允许他们任职第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