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太阳能乱象——对中国睚疵必报，还是把手言欢？

zhixun

译言精选By 威尔·莱穆斯 译：李维莽


工人们正在亮源太阳能公司（BrightSource Energy）安置镜面用于收聚阳光。太阳能平板已经成为美国与中国之间的一个贸易摩擦问题。
对亮源能源公司而言，2011年的地球日应当是个欢庆的日子。一年前，这个设在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的太阳能创业公司宣布将在2012年春上市。太阳热能作为潜在能源得到检验确认，股票发行受到市场的热捧，这项技术能保证日以继夜地为民用和商用提供电力。（传统光伏太阳能平板只能在太阳照耀时才能转换为电能。）
亮源公司仍没有解决如何让太阳热能能源象风电机组或光伏发电那么便宜。但无关紧要，因为大买家排着队：加州当局已经通过法律，野心勃勃地要求大幅度降低温室气体排放。太阳热能能源虽只在加州2020年前降低25%的一期目标中扮演小角色。但在2050年之前降低80%的二期目标中，却是举足轻重得不可或缺。
这种长远打算很难适应市场经济的变化。投资者们倾其所有投入企业，而获利却似乎遥遥无期，他们想要什么？对那些关注气候变化的人而言，亮源能源的公开募股却毫无疑问是个诱惑：明摆着的，州方当局的政策会对私人技术创新投资进行扶持。
从亮源公司宣布募股的那一年开始，美国的太阳能产业就乌云压顶，风雨欲来。水力压裂法的广泛运用让天然气价格应声而堕，让象太阳能这样的替代能源价格相对而言更高得多。同时有迹象表明，国会中共和党议员准备让奥巴马2009剌激法案中提到的清洁能源补贴寿终正寝。这项不动声色地创造出几千个就业岗位，高达90亿美元的现金拨款项目，已经是时日不再了。
与此同时，中国已经把太阳能制造摆到了经济发展的中心议程，廉价光伏平板掀起的狂澜冲击着美国本土。在过去三年中，光伏平板价格难以置信地下跌了75%。这在短期内对消费者是天大好事——在自己的屋顶上装太阳能平板从没有这么便宜过。安装这些平板的公司也很受用。加尼福尼亚州启动的“太阳城”，在设计、租赁以及安装太阳能光板系统方面成了全国领军，显然是此中获利生猛，上周已宣布了自己的公开募股申请。
可对美国太阳能平板制造公司而言，却是三道催命符压身：廉价天然气、欧洲与美国的紧缩政策，还有廉价的中国光伏电板。最引人注目的著名出局者是索林佐公司（Solyndra），这个加利福尼亚创业公司努力提高太阳能光板效能。虽然索林佐也挣扎着让它的太阳能技术便宜，可当传统光板价格跳水时，公司也就走向破产了。卷走了大约5000万的联邦担保贷款，那些觉得政府不应当在清洁能源砸下巨资的共和党人开始大为光火。祸不单行，接踵而来的媒体风暴（包括毫无根据的对任人维亲和骗子的声讨）毒害了整个清洁能源技术产业。
索林佐是破产多米诺过程中最吸引眼球的，后续的一系列破产，马萨诸塞州的常青太阳能（Evergreen Solar）*、因特尔的派生公司光瓦公司（Intel spinoff SpectraWatt），下一个就是亚里桑那州的斯特林动力系统公司（Stirling Energy Systems），再接着就是德国巨头在美的最大实体太阳能千年公司（Solar Millennium）。2006年上市的有13年历史的亚里桑那州的第一太阳能公司（First Solar），直到最近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平板制造商。去年还位列福布斯25个成长最炫的美国公司榜单之中。但是公司就在上个月宣布解雇2000名员工，关闭在德国的一个工厂，并让马来西亚工厂闲置。股票也跳水，从去年二月份的170美元的高位落到了今天的18美元，还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黯淡之中，亮源仍是星光闪闪。4月11日，在初次上市发售的前一天，技术行业的博客主吉格欧姆（GigaOm）还把这即将到来的募股称为“困境产业的一大强心剂”。几小时以后，援用“市场状况改变”，亮源宣布取消上市股票发售。公司强调作出这个决定是“从实力方面出发”，并称公司仍是欣欣向荣。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莫哈伟沙漠价值22亿美元的工厂仍是资金充足，这得感谢美国的NRG能源以及谷歌公司的13.75亿美元的联合贷款担保。可亮源公司的末来还是显得比前几个星期前更为黯淡。
极具讽剌性的地方在于美国的“太阳能泡沫”发生在全球太阳能源市场稳步增长的繁荣期间。在美国与德国公司躺着中枪的同时，象尚德和天合中国公司却正扩张规模，这部分归因数以亿计美元的政府放款与信用融资。虽然中国消费者对太阳电力的需求统共不足全球市场的十分之一，但是中国公司现在控制着预计有70%的太阳能电池构件的产品市场。在2005年，美国从中国进口太阳能电池和构件共22000美元，现在是28亿美元。
现有的美国公司正为生存而挣扎，转向联邦政府寻求帮助。政策性补贴已明白无希望，太阳能产业另辟奚径。一个由德国公司美国分公司太阳能世界公司领衔的制造商联合会，诉称中国的太阳能光板违反了国际贸易规则，从而推动了商业部猛然提高关税。太阳能世界宣称中国大公司已经在美国市场以低于成本“倾销”光板，把美国本土竞争者挤出市场。一旦中国公司独覇市场，他们将顺理成章地提高价格到正常水平。
美国太阳能行业并非在此观念下铁板一块。去年秋天，就在太阳能世界公司组成游说集团——美国太阳能制造商联盟（the Coalition of American Solar Manufacturers，CASM）之前一个月，美国租赁及安装太阳能光板的本地公司组成了自己的贸易团体——廉价太阳能能源联盟(the Coalition for Affordable Solar Energy,CASE)。美国太阳能制造商联盟要求提高关税，而廉价太阳能能源联盟却反对，警告说，这样的保护主义将会激起与中国的贸易战。贸易战，按照太阳能使用者的理由，将会推高价格，损害美国太阳能市场的融资与安装部门，而这导致比制造部门失去更多的就业刚位。更甚之，中国可以对多晶硅提练公司等高科技敬以反倾销事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一方是赢家。
去年秋天商业部启动对中国贸易惯例的调查时，美国的制造商与安装方之间的争战却如火如荼。安置方摆出数据，委托制作了一份报告，声称100%的关税将会造成5000名美国工人失去工作。他们也猛烈抨击仇外情绪，矛头直指德国太阳能世界制作的一份广告，是在把中国产品抹黑为假冒伪劣。太阳能世界公司对此份广告作了道谦，但是却没有从争战中退缩，而把安装方的主要发言人称为中国制造商骗局的鼓吹旗手。争战变得如此的龌龊，以至自由派博客“谈资备忘录”拷问道，“美国的太阳能内战会不会摧毁工业？”
制造商与安装方之间有分歧只是美国太阳能产业问题的表现，而非其原因。而且原因也并不是两方中一方所指责的那么简单。中国也并不是象常青公司、索林佐公司，以及亮源公司所困苦挣扎的唯一原因。此三者都是在对新异技术下了赌注。在自由市场中，一些创新赌注失败，而另一些却得熬过一大段时间获得收益。索林佐公司是前者的样本。亮源梦想成为后者。如果美国要想成为清洁能源的主要市场主体，就不得不把这两种结果接受为幼稚产业长期发展的自然结果。
与中国的贸易战将是种倒退，安装方在此倒是道出实情。但是他们却错误地安心于在太阳能制造业中美国忝居末位。在一些劳动密集型制造部门，象纺织，美国确实不能与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争强斗勇。但是在太阳能制造业方面，特别是美国手握供应链中的多晶硅生产这个关键，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实际上，美国能源部的十月份研究得出结论，美国公司太阳能平板制造方面与中国竞争者有轻微的比较优势。如果这符合实际，那么第一太阳能公司（其与那些中国大制造商产品相类似）就不是晦气赌注的结果，而是有所倾斜竞技的结果。针对中国政策的调查，那也是有一定道理。
迄今为止，商业部明智地左顾右盼不偏不倚。同意对非法出口补贴以及非法倾销的调查申请，对非法补贴的申请在三月份作出了反应。对中国太阳能平板执行了温和的3%-5%的反补贴关税。预期这个月稍晚将会对倾销调查诉求作出回应。
主持参议院国际贸易、关税、国际竞争委员会的参议员罗·威登（Ron Wyden,俄亥俄州民主党议员），希望商业部对中国制造商进行反击。“必须比轻微处罚更严厉些，”其办公室副主任告诉我说，“这可不是我们仅仅准备怎样让中国更守规矩些。”
事实如此，可美国在作出应对时也应当更明智些。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的能源政策专家丹·凯门所提供的建议，可能并非最具政治现实性，但或许是最佳的主意。他认为美国应当摒弃提高关税让每个人都面对高价的贸易战，而应当把中国纳入到“夺冠锦标赛”的太阳能图景中，两国都平等地、透明地支持太阳能技术创新。如果回报给世界的是不断提高的太阳能电力，逐渐地取代了污染以及有限的石油能源，在前进路上倒下更多的索林佐公司，这也是值得付出的小代价。
*2012年5月4日更正：原文中，不正确的把科罗拉多的常青公司(Colorado-based Evergreen)作为一个已经破产的太阳能公司，而破产的应当是马萨诸塞州的常青太阳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