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区银行还剩多少“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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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 吉莲•邰蒂

近几个月，市场对于欧元区银行手上有毒资产的规模有多大作了大量猜测。然而，投资者如今又面临另一项挑战：计算出这些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上尚有多少优质资产。
原因何在？随着欧元区危机的加剧，有些政界人士希望欧洲央行(ECB)通过又一轮长期回购操作（LTRO，指银行以其资产作为担保，获得资金注入的办法），再次为银行提供支持。但这里有个问题：即便欧洲央行再来一次LTRO，也只有在银行能够提供像样担保品来换取资金的情况下才能奏效。有些观察人士认为，银行拿得出的像样担保品已经不多。
比如，上月全球最大对冲基金Bridgewater Capital掌门人雷蒙德•戴利奥(Ray Dalio)向其客户警告称，“西班牙各银行的担保品即将耗尽”。他表示，正如已典当了全部首饰之后仍然手头拮据的家庭一样，这些银行已把所有值钱的资产都抵押出去了。市场对欧元区其他外围国家的银行也有类似的担忧。同时，尽管由于公开数据不足，很难判明这种担忧是否有道理，但投资者最好密切关注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欧元区，这件事也让人把目光投向一个大得多的问题——整个银行业的担保品问题。
毕竟，信贷狂潮和此前几十年的特色之一，就是投资者、政策制定者和银行家过去很少讨论担保品问题。部分原因是人们过去信任担保品的质量；获得AAA评级的资产被认为是安全资产。但还有一点更加微妙：自从西方世界摒弃金本位以来，人们一直在悄悄放弃以下观点：金融交易需要得到有形资产的担保。通过点击一个计算机按钮创造信贷流动或者交易，已成为常态。

因此出现了如下情况，衡量无担保贷款利率的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Libor)，成为了主要的贷款基准利率。即使在银行进行有担保的交易时，担保品的管理和估值任务通常也会交给低层次、低薪的后台员工。
意料之中的是，回购和贷款市场中的实践变得粗糙，同样的资产往往被无数次担保和再担保，以创造信贷流动。而在衍生品行业，还有另一种有害的扭曲现象：尽管私人部门的银行在交易时通常提供担保品，可公共部门的实体并未这样做。
纽约银行梅隆公司(BNY Mellon)的杰伊•阿里亚(Jai Arya)认为，“一般来说，主权国家政府被视为低风险的交易对手方，因此通常没人要求它们提供担保品。”据Tabb集团(Tabb Group)估算，这导致衍生品市场的担保品缺口达到约2万亿美元。但是，尽管银行家和政策制定者过去很愿意忽略这一差距，但过去5年的经历无情地敲响了警钟。因此，各方姗姗来迟地开始再度关注担保品问题。目前，西方国家的央行正在雇用咨询公司，对其所持担保品进行估值。监管机构正推动将衍生品交易活动纳入中央清算平台，此举将迫使银行在标准化基础上提供更多的担保品。私人部门回购市场也终于出现透明度；最近惠誉(Fitch Ratings)发布了一份有关三方回购行业担保品的分析报告，该报告是迄今最详尽的同类报告之一。
有些公共机构，比如英国央行(BoE)，已开始在其参与的衍生品交易中提供担保品。私人部门银行的高级经理人如今也积极参与进来。这部分是出于防御理由。然而，这也反映出另一种关键的趋势：正是因为担保品的标准从未统一过，银行有时可以通过比客户更精明地处理自己的担保品来赚取利润。的确，交易员表示，“担保品套利”如今已成为银行某些部门的关键利润来源。
从长远来看，重视担保品无疑是一件好事。毕竟，用资产担保交易的金融体系，很可能比一个基本上（或者参差不齐地）无担保的金融体系要健康；尤其是如果定期、有纪律地对担保品进行估值的话。但从短期来看，存在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随着有关担保品的实践被收紧，这可能妨碍信贷创造。比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曼莫汉•辛格(Manmohan Singh)警告，弥补衍生品行业2万亿美元的担保品缺口将带来很大痛苦；的确，他提出，银行已采取的收紧担保品的措施，已经带来了“第二轮去杠杆化”。
对于欧元区（如西班牙）银行来说，这带来的挤压更是格外严重。几年前，欧洲央行在其回购操作中是把希腊国债与德国国债同样对待的。而如今，欧洲央行已在区别对待两者——并且面对德国和芬兰政府的压力，要求其进一步收紧担保品标准。欧洲央行是否会这么做尚未明朗；有些观察人士认为，欧洲央行很可能会放松（而不是收紧）标准，以便向银行提供帮助。但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欧洲央行目前怎么做，市场都会密切关注。换言之，担保品问题将不再留给后台员工去解决，即便是（或者说尤其是）在电子金融大行其道的世界里。
译者/邢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