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印度的生命哲学

zhixun

第一财经日报 陈琳 2012-02-24 09:34:09
核心提示：“没有一个印度人不知道阿育吠陀，就像没有中国人不知道中医一样。”

清脆的铃声，让大脑陷入真空。两位印度按摩师双手合十，哼唱梵文音律，为按摩者向传说中的四臂医神梵弹陀利神（Dhanvantari）祈求健康。片刻，几滴香油抹在额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润。按摩师中一人双膝跪地，伴着温水按摩足部，另一位站在按摩者身后，用姜黄、胡椒、椰子、牛奶、精油的混合物摩挲按摩者的头皮。数分钟后，按摩者俯卧在古式印度按摩床上，两位按摩师一左一右对称按揉，犹如钢琴键盘上奏响一支“四手联弹”。
“梵乐祈康”、“四手按摩”，享受阿育吠陀（Ayurveda）伊始，人们就能清晰感觉到，这种来自印度的健康医学，在形式和手法上都保留着神秘。
“没有一个印度人不知道阿育吠陀，就像没有中国人不知道中医一样。”作为阿育吠陀专业医生，从印度普纳（Pune）来到杭州优胜美地瑜伽院工作的普拉莫德·玛内（Pramod Mane），每天工作重头之一，是向瑜伽会员介绍这种古老的印度医学。在他“望闻问切”之后，按摩技师就会遵照他的方子进行药油按摩。玛内说：“大家都知道印度瑜伽。我们可以这么形容，阿育吠陀是一棵参天大树，而瑜伽就是这棵树上的一根树枝。”
据说，澳大利亚女星凯莉·米洛、网球女将玛蒂娜·纳芙拉蒂洛娃、英国名模伊莉莎白·赫莉也都是阿育吠陀的拥趸。如今，阿育吠陀漂洋过海，悄然在杭州吴山有美堂旧址上的瑜伽院里扎根。
治疗印度五千年
对于不了解印度传统文化的人，接受阿育吠陀需要时间。当优胜美地瑜伽院创始人郝宇辉要把阿育吠陀原汁原味地从印度引入杭州，就想到了这些问题。之前，对瑜伽和按摩的热衷，引发了郝宇辉对印度医学的好奇。“我到印度之后才知道，瑜伽是阿育吠陀的养生方式之一，两者是叶和树的关系。”
印度的阿育吠陀诊所和养生馆遍地都是，从豪华度假村、高级会所到普通的小作坊，都能看到阿育吠陀的大旗。每年，郝宇辉都会去印度待上一段时间，体验各种价格不一的阿育吠陀。从避罗树油、樟树油、洋甘草油、茜草油、白背黄花棯油，到无毛水黄皮油，各种成分复杂的阿育吠陀按摩药油，她都尝试过。“在养生馆周围，你随时可以遇到顶着大油头和大油脸的人，八成是刚做完阿育吠陀的人。”因为药油珍贵，有些医生会要求他们让药油在身上保留24小时。
印度南部的喀拉拉邦，被认为是阿育吠陀的起源地。当地政府为了引导旅行者，对各类阿育吠陀的理疗机构、度假村做出评级。如能满足各项理疗条件的，就被评为“绿叶”。如达到绿叶标准，同时还有种植草药的花园，就直接升级为“橄榄叶”。而为当地人服务的阿育吠陀公立医院，天天爆满。
中医的科学性在国内学界常受质疑，但在印度，人们提起阿育吠陀，几乎都是一脸自豪，“阿育吠陀疗法用的是天然草本植物，没有副作用。”当西医传入印度后，不少急性病患者转投西医，即使如此，当地人在治疗慢性头疼、腰疼、鼻炎、风湿等慢性疾病，以及亚健康时，仍会以阿育吠陀为首选。
“阿育吠陀中的两个梵文词根，Ayur指生命，Veda指科学、智慧，合起来就是生命的科学，即身、心、灵的智慧。”据玛内介绍，作为印度传统医学的代表，阿育吠陀的历史可以追溯到5000多年之前。印度古代两大阿育吠陀经典著作，《阇罗迦集》、《妙闻集》在公元前6世纪成书。“阿育吠陀被学者认为是现代药理学的开山鼻祖。因为，阿育吠陀医师不但对人体内系统运作极为了解，医书里甚至记载他们为患者动过外科手术，比如为战斗中受伤的战士做整容。”
数千年里，阿育吠陀以各种形式传播到世界各地。无论在中医、藏医，还是“现代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的著作中，都能发现阿育吠陀的影子。
即使最近数百年，强势的西方医学使得各种流派的医学发生了巨大变化，阿育吠陀却沿袭了千年古方。在阿育吠陀医院，医生至今能娴熟地控制水蛭来治病。比如，在治疗慢性结膜炎的病人时，医生会将水蛭放入患者的左右眼角，水蛭便吸附在结膜上，本能地吸吮患者的眼内充血，令炎症得以缓解。
“水蛭疗法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郝宇辉撇去了阿育吠陀口味最重的部分，保留了阿比岩格理疗、香拓草本疗法、乌达瓦御用草本疗法等，“阿育吠陀用的草药，讲究效果，而不注重香气，有人会抱怨说SPA不够芳香。我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传达给会员。”
能量平衡健康观
无论“四手按摩”、“三指诊脉”，还是颇为骇人的“水蛭疗法”，在阿育吠陀医师看来，理论上都有据可循。因为，这一切都和阿育吠陀核心价值观——能量平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和中医五行学说颇为相似，阿育吠陀认为，每一个人体内都存在空间、土、水、火和气五种元素。这五种元素的组合搭配，组成人体的三大基本能量。空间和气构成了瓦塔（Vata），火和水组成了皮塔（Pitta），水和土则形成了卡法（Kapha）。三大能量在不同个人呈现比例不同，构成了每个人独特的体质。普拉莫德·玛内进一步解释：“瓦塔、皮塔和卡法这三种能量决定了我们的身体以及精神，比如是胖是瘦，是情绪容易平和还是暴躁。同样，它们也决定了我们在防治疾病时需要哪种饮食、锻炼以及治疗方法。在阿育吠陀看来，生病、不舒服的根本原因在于体内三大生命能量失去平衡。”
如果，某人体内瓦塔过高，就可能出现焦虑、失眠和消化不良。皮塔过高的人则会情绪急躁，言行上表现出侵略性和攻击性。而卡法失去平衡，就会有体重增加、充血的症状，同时思维会变得固执己见。
通过饮食、瑜伽练习、草药按摩，以及冥想等方式，保持三大生命能量的平衡，是阿育吠陀治疗的基础方法。而较为特殊的“水蛭疗法”，则是借用外力让体内达到平衡。四手按摩，则是为了让大脑和体内的能量增长与消退达到平衡。
为选择合适的草药、按摩方式，每次诊疗之前，医师都会与咨询者沟通。询问内容包括食欲、代谢情况、睡眠状态、性格及面对压力的处理方式、社交情况等。同时，咨询者的皮肤是干性或是油性，头发颜色、眼珠颜色的深浅、体形也是医师仔细观察的内容。最后，医师还会用手指探测瓦塔、皮塔、卡法三根脉搏，从而确定咨询者身体能量类型。
“很少有人是百分之百的瓦塔、皮塔或卡法体质，而是几种体质的混合，但终究会有一种占主导。”负责三指把脉的医师穆茹利·奈克，把脉时喜欢闭上眼睛。据他介绍，瓦塔占主导的人，往往是身材单薄，头发、皮肤容易干燥，但思维敏捷、活泼有创意。皮塔主导的人通常属于肌肉型，雄心勃勃，具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卡法主导的人一般具备很强的承受力，外表平静、和蔼。
“把脉之后，医师就会对咨询者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有所了解。因为外界环境的影响，本质被遮蔽的人并不少见，但他们往往没有意识到。”穆茹利·奈克很享受这种为人“解惑”的过程，“把脉几乎和阿育吠陀本身一样古老。当我根据把脉情况说出对方的个性和思维方式时，他们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对，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没意识到’。”